※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茶醉
此處為蠑螈淵之底。
是光只能停留片刻的地獄,也曾經是埋葬所有的惡因苦果與一切的愛恨情仇的地方。
是超脫人間存在的、讓某人的遺憾長久佇足的地方,但也曾經一度成為在生前有著諸多糾葛的雙方解開心結,在雙方再度啟程前的告別式地點……據說,那場告別式可是以「茶會」的形式舉辦的呢。
然後,就在告別式結束後,蠑螈淵底下復歸平靜的某一天──
身為「被驅逐者」的青鬼獨自造訪了這座自從那一日過後就鮮少有人造訪的蠑螈淵。
孤身一人來到此處的青鬼,只差一點就要迷失在蠑螈淵旁的百櫻之林中……但卻在某人留下的「一念遺憾」指引下找到了方向。
儘管那「一念遺憾」指向的是那漆黑的淵底、是那處地獄,青鬼在自身帶著的「一絲期盼」的催促下,還是義無反顧地落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旋即之間已經身處蠑螈淵之底。
而那懷抱著的「一絲期盼」也在青鬼看清周身狀況的同時,轉化為了佇留在蠑螈淵底的「一念遺憾」其中之一。
青鬼在淵底見到了絕對不遜色於上方百櫻之林的華麗櫻林,身處這片由白粉紫三色櫻花結合成的華麗櫻林中時,抬頭望見的天色反而是極為明亮的櫻草黃……身邊的景色甚至足以能讓青鬼產生「自己已經脫離這片黑暗」的錯覺。
青鬼卻仍舊身處淵底的黑暗之中。
他一步步向前邁進,並且在黑暗中見到了更多曾經被困在這裡的,某人的遺憾,除此之外,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還一併看見了那些遺憾被重新轉化為「期盼」後還諸於世間的過程──
在那場實為告別式的茶會中。
然後青鬼恍然大悟地想著:畢竟遺憾與期盼是一體的兩面。
既然「期盼」是在確認不可能成真後才變為「遺憾」的,那麼確定被傳承下去的願望總有一天還是有可能被實現後,「遺憾」變回「期盼」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只是,真可惜呢──
在黑暗中見到了那場茶會的幻影,由於幻影實在太真實了,彷彿身歷其境的青鬼於是又不由自主地想了:自己實在來得太晚了,茶會都已經結束了。要是自己在那場茶會開起時就抵達此處的話……
「我現在的『遺憾』說不定就能變回『期盼』了呢。」
※ ※ ※
意識到那件事時一度因此情緒低落,青鬼卻沒有讓自己溺在那樣的情緒中太久。
他很快就又重新振作起來,臉上帶起習以為常的苦笑──在外界看來,那些表情變化也只發生在短短一瞬間而已。
「雖然錯過了很多,不過來都來了,還是有我能做的事……就當作是下一次正式開始前的練習,來辦場一個人的茶會吧。」
喃喃自語著自己的打算的青鬼,在那一天剩下的時間裡,完全放任自己沉浸在了茶會的幻影中。
藉著幻影中遺留下的茶道具為自己點了茶,入口的茶從一開始的苦澀到後段甘甜漸漸浮現。還品嚐了茶菓子、一一欣賞過某一個茶道具和茶會時的「茶室」內的景致……幾乎做完了每一件茶會上都會做的事。
而後,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青鬼才破開黑暗,從蠑螈淵之底離開。
只是,或許是從那場一個人辦起的茶會中重新意識到了什麼吧?從蠑螈淵離開的青鬼,拋下那「一念遺憾」的同時,內心卻也懷抱起了嶄新的期盼:
「我不敢確定,但也……想要試著去相信啊。」
「雖然目前的世間還充斥著很多『沒有那麼簡單的事』,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能在變得更加溫柔的世間再度見面的,到那個時候再繼續聊吧,到那個時候……一定想聊多久都沒問題。」
「只要我們兩個都能持續活下去的話,那一天絕對會到來的。那麼──就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暫時分別吧。」
伴隨著那份期盼一起道出的話語,簡直就像是在向在場的另一個人說著話似的。
然而真是奇怪呢……孤身一人來到此處又獨自離開的青鬼,除了蠑螈淵下的遺憾之外,明明是沒有遇到任何人的才對。
※ ※ ※
當這件事在各方陰錯陽差之下,被扭曲成了連當事人都認不太出來的「怪談」流傳於妖怪之間,那個疑惑果不其然被發現了、並提了出來。
對此妖怪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最後妖怪的思維反而讓祂們交出了有些意想不到的答案:
「人類不是會用『假裝喝茶喝醉了』來形容裝瘋賣傻的行為嗎?但是在這則怪談裡,那位青鬼大人可能真的是喝茶喝醉了吧?」
「畢竟,如果不是想用裝瘋賣傻來逃避現實的話,大概就是因為醉了──」
「那位青鬼大人才把在蠑螈淵下的『一鬼獨飲』記成了『二人對飲』呀。」
完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