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鹿神

 


    來自某位民俗學家的筆記:鹿神
 


1.
 

    我從那束偶然從舊書店裡找到的手劄中得知了「鹿神」的事。
 

    雖然只有寥寥數句,但這不正代表著在此之前還沒有人對其有過更深度的追蹤和分析嗎?因此我很快就將其認定為接下來的研究課題。
 

    想要開始「鹿神」的研究,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手劄中提到的「那座山」吧?
 

    而這不算什麼難事,畢竟在那束手劄中,身為撰寫者的「千秋樂氏」提到了「他和他的家族就是在鹿神大人的帶領下找到了能夠長久待下去的地方」。
 

    看見這份手劄前我還真是沒想到那個靜谷地區的大家族會在那麼久之前和那位神祕的鹿神有所聯繫,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
 

    因為那個家族在每年秋季都會來到「那座山」的山腳下,像是感念著誰的恩賜一般獻上祭品和神樂舞,那個家族中甚至直到現在都還有為此特地培養而成的舞姬……
 

    要是這些都是源於對那位「鹿神大人」曾經的幫助的感謝,那麼「那座山」應該就是手劄中提及到的鹿神棲息之處的「那座山」了。
 

    既然確定了目的地,那麼事不宜遲,安排好研究室中的學生的事之後,就立刻展開調查吧。
 



2.
 

    我帶著手劄到達了「那座山」的山腳下。
 

    萬幸的是這座山因為地勢平穩、地質穩定,再加上沒有什麼猛獸出沒,因此不像黑澤研究室主攻調查的那座「四迷山」有被劃分出「禁止進入的區域」,只要在入山處申請了入山許可證,這整座山的每個地方都能來去自如。
 

    進入山區後,我發現這座山一路從山腳到山頂都鋪設好了供人自在行走的道路,這點不禁讓我有了一瞬間的懷疑:真的是這座山嗎?畢竟山神一類的存在總讓人有種只會降臨在人跡罕至的山的刻板印象,不過……我又馬上告訴自己,身為民俗學家,比起相信那些沒有依據的印象,倒不如採證那些被曾經的某人留存下來的東西。
 

    史料、地方誌為佳,日記和書信有時也能作為足以取信的證據。而我手上這份手劄,經過先前與千秋樂家族現任家主的實際確認後,可信度也還算高。
 

    因此——手劄中提及鹿神個性善良溫馴,也喜歡與人接觸。說不定這滿山滿谷的步道反而讓鹿神大人能更容易親近祂喜歡的人類呢。
 

    那麼,此行的我能夠在這些步道的協助下成功遇見鹿神大人嗎?
 

    我能百分之百確定。不過為了增加成功率,我特地買了許許多多的鹿仙貝帶來,想著鹿神也是「鹿」,應該也會喜歡這種東西吧?
 

 


3.
 

    我失敗了,結果經過多天的嘗試後,仍舊未能在山中見到鹿神的蹤跡。
 

    回到旅館後的我不斷反思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翻看了好幾次帶來的手劄,看到後來,旅館中的那位女服務員?還是旅館孩子的那位少女也出於好奇圍了過來。聽我說了自己的煩惱後,她指著其中一篇手劄問了:「是不是該試試這個方法?」
 

    那篇手劄上提到鹿神的那句話是「要是在山中遍尋不著時,就要循著鹿神留在山中的『記號』去追尋」。我先前也曾經注意過這段話,因此在這幾天在山中活動時還注意了一下地上有沒有鹿的足跡,結果卻大失所望。
 

    「我覺得,既然是神明的話。」少女若有所思的說了,「為人留下的記號說不定會更明顯。」
 

    少女的話打開了我的另一個思路。
 

 


4.
 

    不再執著於要找鹿的足跡後,我發現那位鹿神的確在山中的各處都留下來十分明顯的印記。
 

    ——就是那些總是生長在日照充足之處的鹿角蕨。那些植物的外觀彷彿是一頭頭小鹿擠在一起害羞地對人探頭探腦,只要沿著這些鹿角蕨一路找過去,依照那篇手劄的說法,應該就能抵達鹿神在這座山中的休憩之處。
 

    畢竟早就確認了在這座山中不太會遇上危險,又想著到時候只要按著這些鹿角蕨的路徑再走一次就能找到回去的路,我放心地偏離了步道。
 

    跟隨著鹿角蕨前行的同時,我總有種越深處的鹿角蕨顏色就變得越淺的感覺。後來證實那並不是我的錯覺,因為就在來到其中一處時,我訝異地發現生長在那裡的鹿角蕨已經全株轉成了灰白色,沐浴在明亮的日光下散發著神聖的光芒。
 

    我記起了在傳聞中,神使幾乎都是白色的動物。會是受到了這個觀念的影響嗎?我有一剎那似乎看見那株白色的鹿角蕨化成了白色的小鹿逕自飛向山的深處。
 

    是要向鹿神報告我的到來嗎?我邊想著這件事邊繼續前進。
 

 


5.
 

    沿著鹿角蕨指引的方向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正前方的林子中突然出現了鹿的身影。
 

    距離遠的時候我還不太能確定那是否就是我要找的「鹿神」,但當距離拉近後,我卻覺得「鹿神」就應該是這樣的形象。本來在我的想像中,能夠作為「山神」的存在或許應該有著高大雄偉的身姿,如今親眼一看時才發現也能夠如此的……美麗。
 

    頭上頂著有如分叉樹枝的鹿角,還有背上……我本來還以為那是日光投射下的光斑,後來才發現那是鹿毛上的自然的花紋,是有如一朵朵白色梅花般的斑塊。除此之外,那身栗紅色的毛皮本該會與四周的景色融為一體,然而,是因為那身若有似無的金色光暈嗎?讓祂的存在在這片林子中顯得既自然又有種格外不同的高貴。
 

 


6.
 

    這位應該真的就是手劄中提到的「鹿神」了,原來這座山的山神也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什麼人類面對大自然的不可抗力的比喻。
 

    我本來應該要在面對鹿神的第一時間就開始探究起自己準備好的那些問題的——從手劄中的內容看起來,鹿神似乎能夠化作與人無異的外觀並且與人對話,像是存在的歷史和經過這些問題,要是好好的詢問的話,我想應該是能從祂口中得到回答的吧?
 

    但愧為一名民俗學家的是,我在確定了「訪問對象」的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非但不是立刻衝上去詢問,而是直接因為那份映入眼中的美麗愣在了原地。
 

    直到祂……鹿神大人湊到我面前,並且目標明確地緊盯著我手中的鹿仙貝而去時,我才忽然回過神來,將鹿仙貝遞了出去。
 

    結果祂直接略過我手上的鹿仙貝,把我抱在懷中的那包裝滿鹿仙貝的紙袋叼走了。
 

    之後還不知道從哪裡叼來了一把梳子,要求我為祂像人類打理頭髮那樣梳理全身的鹿毛,或許是太舒服了,過程中還連眼睛都瞇了起來。
 

 


7.
 

    我被鹿神大人帶到了祂平時作為休憩之處的山頂石臺,在那裡意外地見到了一名抱著素描本的青年。
 

    我本來以為青年是其他入山的徒步者,卻沒有在青年身上看見徒步者的裝備,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某天抱著素描本出門後,只是一眨眼突然就被移到了這裡似的。
 

    我忍不住問了青年的狀況。
 

    「我是受人之託來這裡幫這座山的山神畫肖像畫的喔。」青年笑著這麼說了,「該怎麼回去之類的問題……其實我的友人也跟著一起來了,雖然我不知道答案,不過阿蒼他一定知道的!」
 

    聽起來青年對他的那位名為「阿蒼」的友人充滿了信任。
 

    我還來不及見到青年口中的友人,倒是先在青年主動遞來的素描本上看見了他為鹿神大人畫的肖像畫。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畫紙上栩栩如生的那名少年,越看越覺得他的長相和旅館的少女相似,像到就彷彿是同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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