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我告訴你喔——終於再度見到那張從我三歲那一年就消失的面孔時,我也哭了。
因為我實在是太激動了、也太懷念了,那麼強烈的情緒也是能像這樣化為眼淚的。當那副骸骨從頭到腳都已經恢復成了母親生前的樣子,甚至連胸口都有了些微的起伏……除了面無血色之外幾乎與生者無異時,我更是邊哭泣著邊用顫抖的手點燃了「返魂香」。
在製作時我沒有試著燒過,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返魂香」原來有著那麼特別的氣味……一開始聞起來像是祭祀用的線香,但是越聞卻又覺得裡面摻雜了其他的香味。
我能夠分辨得出來的有……像是櫻花的香氣,還有鹿子百合、鬼目花和菊花,還真是不可思議,這明明是用長得像楓槭的返魂樹製成的香啊。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燃燒「返魂香」後飄出的煙霧是能夠「對話」的。聽起來和煙煙羅很像對吧?我之前也遇過那個煙霧化身的妖怪幾次,可是情況還是有一點不一樣——
仔細回想起來,當時燃燒返魂香之後,聲音似乎是直接在我的腦中響起的。所以有時候我還是會懷疑……當時的對話真的不是我的幻想嗎?
那個好像有很多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的說話聲,真的在那個時候問了我:「這麼做對你來說值得嗎?」
「本來就被視為鬼子,如今更是只能以那樣的形象活在人們的記憶中。」
「執著於不確定能不能達成的願望,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事到如今已經無法走上放棄的路。」
「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從今以後大概只能一直隱居在這裡……這麼做對你來說值得嗎?」
那時的我聽了只是模模糊糊地想著「我才沒去顧慮那麼多」,笑著對那道聲音說了:「只要能真的再見到母親一面,值得啊。」
然後我感覺到有陣風從我身旁掠過,直直進入了面前的母親的身體裡。剎那間我看見母親的臉色紅潤了起來,睜開的眼睛也是清明的,已經是和生者幾乎一樣的姿態了。
可是在我的記憶中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看顧著我的母親,臉上卻不知道為什麼帶上了很悲傷的表情。母親用那種悲傷的神情注視著我,只來得及對我說出一句話——
「我的孩子變成真正的鬼子了呀。」
好不容易復活的身體突然像放了太久的陶器一樣迅速風化,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我就分不清地上的到底是風化的母親還是塵土了。
我不知道這樣我想到的復活方法到底算是成功還是失敗了,畢竟從結果來看,我好像終究沒有改變到什麼。
也是到那個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了——雖然傳聞說「鬼女紅葉曾經成功施行返魂之術」,但是我在那棟紅葉大宅中至始至終都只有看見鬼女一個人呢。
我沒有親自和鬼女確認過,也只能猜測:鬼女紅葉曾經做過的那個「成功的返魂之術」是不是最終迎來的也是和我一樣的結果呢?
就算成功復活了,終究無法把我們想見到的人真正的帶回這個世間。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能夠再見母親一面,再聽到一次母親的聲音還是讓我很高興、很高興。我知道這麼高興的時候我應該要笑的,可是眼淚卻流個不停。
……你看,有時候也是會有這種五味雜陳、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種情緒的眼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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