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篇完。

※化物()中的加筆短篇,因為差不多了所以放上來順便除除草,也是當作祭品……拜託了我希望身體健康,這陣子的病痛太多也已經擦了兩個月的藥了……

 

 

 

 

源起

 

 

黃泉鄉傳聞與見聞、其之一

 

──據說黃泉鄉的主人喜歡人類。

曾經有過這樣的傳聞。

也不知道最初是什麼人先傳出來的,彷彿是被捏造出來一般憑空出現的傳聞,對於活在人間、對黃泉鄉沒什麼實感、也還需要煩惱往後日子大小事的人們來說或許只是眾多巷說怪談的其中之一而已,但對於即將啟程前往黃泉鄉的人來說,傳聞卻一瞬間轉變成了讓人心安的「咒語」……

「因為黃泉鄉的主人喜歡人類,所以沒問題的呀。」

「因為有著那樣的一位大人在啊,所以就這樣過去那一邊也會沒問題的。」

雖然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做完的事,也仍舊捨不得被留下來的家人和友人……至少不用擔心死後在那個世界的事。儘管只能做到給予這樣的想像,「咒語」終究讓人得到了慰藉。

然後,不可思議的,每個人在臨終前的那一刻,模模糊糊間都會聽見這樣的一段話──

「努力到了這裡也夠了,在這裡結束也是沒辦法的事,您辛苦了,接下來,還請好好安心休息。」

儘管是身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偌大房間中,在只有鳥獸相伴的荒山野嶺中,街路上、橋下、水邊,也總是會響起的話語聲,說著話的有時聽起來是不認識的男性,有時是女性,有時甚至是無法辨別男女的怪腔怪調,卻無一例外,幾乎都是溫柔到讓人能不由自主放鬆下來的語調。

那……會是臨死前的幻覺嗎?又或者是隱去身形的妖魔鬼怪的傑作?然而就算有所疑問,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能夠思考那種事情的餘力了。

一開始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意識漸漸遠去,眼中看到的一切逐漸暗了下來。

接著闔上雙眼,停止呼吸。

再次「睜開眼睛」時……無論是安穩渡過餘生的老者也好,才被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的嬰兒也好,無論是孩童或成年男女,每個人都從活著的「人類」變成了「亡靈」。

也是直到那個時候才能得知話語聲的真相。

面對的、映入眼簾的或是長相宛如市松人形的女童,留著芥子人偶髮型的男孩,或是戴著能面具的青年、女子,看起來就像某種福神像一般的老叟、老婦……那是──穿著全黑和服的黃泉鄉使者,似乎早就等候在一旁了。

而方才臨終前聽見的,也正是來自這些黃泉鄉的使者的話語聲。

 

黃泉鄉傳聞與見聞、其之二

 

點亮手中的紙燈籠後,「引渡」也就正式開始了。

亡靈們被黃泉鄉的使者們帶領著,一步接著一步,恍恍惚惚地邁開步伐。

從「此岸」到「彼岸」,從「這一邊」到只有死者才能夠到達的「那一邊」的旅程說短也不短,說長卻也不長,意識到的時候總是已經過了黃泉比良阪,正在憑藉著不遠處燈籠中的火光,在千引石後的山洞中摸索著前進著。

前方乍看之下只有永無止盡的黑暗。

儘管如此卻仍舊是在不知不覺間,不曉得走了多久之後……黃泉鄉已然出現在眼前。

──分隔此岸和彼岸的三途之川邊,鮮紅一片。

靠近一看,才發現那是成千上萬綻放著的彼岸花形成的花海。經過時,彼岸花隨著氣流擾動而輕輕搖曳的樣子,像極了無數隻為了迎接而招起的手。

黃泉鄉這裡似乎是常夜。

無論自來到的那一刻起過了多久,整個黃泉鄉始終都被黑夜籠罩著。

月亮和星子彷彿都被某個人藏起來似的,夜空中除了漆黑什麼都沒有。然而卻不會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四方紙燈籠點亮了整個黃泉鄉,連彼岸花叢中都埋著亮著的燈籠。與殷紅的彼岸花相映成趣的樣子,明明應該是死後才能到達的國度,這時看起來卻比「另一邊」還要繽紛漂亮。

越過三途畔的彼岸花海後,接著漸漸的踩上了黑石板的街道。

映入來到這裡的亡靈們眼中的是──乍看之下普通,卻又隱約藏著怪異之處的聚落。

街上毫無人影,形形色色的紙燈籠沿街一路排開,屋簷下也掛著紅色和白色的提燈,再搭配上四處飛舞的青藍鬼火,點綴在街道一角的彼岸花,明明是亡靈要走上的路,卻弄得像是百鬼夜行般妖異熱鬧。

觸目所見的一排排長屋,彷彿是在昭告著「不可進入」似的,門上的鴨居都被掛上了帶有紙綴的注連繩,每扇拉門也都是緊緊掩蔽著。

細格木窗後一瞬間有人影閃過,儘管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卻還能聽見零零碎碎的聲音。

──嘻笑著、鼓躁騷動著、竊竊私語著,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再更仔細去聆聽的話,在那些零零碎碎的聲音中隱約摻雜著含糊不清的歌聲。彷彿有無數個人同時開口似的,是在唱著什麼呢?就算更努力去聽了,還是只能分辨出隻字片語:

「束縛……解脫……悲嘆……咒詛……」

雖然含糊但卻還是十分溫柔,惋惜和不捨之情滿溢而出的歌聲。那,又是誰在唱歌呢?當不由自主停下步伐,開口這麼問著時,在前頭引著路的黃泉鄉使者總是會忽然轉過身來,以見慣了的語調回應著:「這是,黃泉櫻在唱歌呀。」

「黃泉櫻……黃泉鄉原來也有櫻花嗎?」

「有的。」

黃泉鄉使者順手指了指偏離聚落的另外一側:「特別是──在離這裡有點距離的那裡,可是有著黃泉櫻的樹海喔,每到這個時期就會從那裡傳來歌聲呀。雖然是還不完整的歌……也不知道祂們是怎麼想的,明明在這種時候不會有人過去,卻還是持續的唱著。」

原先有如人形一般僵硬的面孔,卻在談起身在黃泉鄉的同伴後變得柔和了,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彎了起來。一路上分明都不發一語,提到黃泉櫻時卻轉而滔滔不絕了起來。

「說起來,上次所有人聚集在那裡……上一次黃泉櫻盛開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只要看過一次,就再也沒辦法忘記了。」

──黃泉櫻滿開散落。

在櫻花樹下壯麗地絢爛地大把大把降下,將觸目所及的一切全都被染上紅色的花瓣雨。半空中大片的緋色與淡紅交錯,不由分說地滿滿的占據了整個視野,令人嘆為觀止──亡靈們聽到這裡,都會試著在腦海中描繪出那樣的畫面。

但那就算是在黃泉鄉的使者們口中再美麗不過的景色,腦海中的畫面描繪到了後來卻總是會變調。

不是「下起血雨般的好不吉利」就是「讓人想起被當成試刀對象時鮮血飛濺的可怕」,總是和殘酷不祥的東西聯想在一起……黃泉鄉的使者們卻向來都是靜靜聆聽著亡靈的述說,看不出任何不悅,也沒有要特別反駁的樣子。

只有在亡靈們說了太久,也停留太久時,才會像是突然聽到了、記起了什麼事似的,猛地插了嘴:「好了、好了,先到這裡為止吧。」

「剩下的部份就留到那位大人面前再說吧……來吧,那位大人正在等您。」

 

黃泉鄉傳聞與見聞、其之三

 

「那則傳聞說的是真的嗎?」

身在祠堂般、四處垂掛著注連繩的屋子裡,和黃泉鄉主人面對面,少女深深吸了口氣,那段話忍不住就從口中溜了出來:「您真的喜歡……人類嗎?」

儘管這麼問了,少女原先也不怎麼期望能得到回應。

畢竟自從被那些穿得一身黑的使者引領到這裡來之後,除了一開始的歡迎之辭外,黃泉鄉主人沒多說過什麼話,僅僅只是微笑著,以那雙金色的眼睛凝視著少女。

就連少女開始講述起自己還在那一邊……還「活著」時的那些經歷時也鮮少插嘴,太過沉默的樣子讓少女有一瞬間懷疑起「面前的人根本就沒在聽」,對方的眼神卻始終都很認真專注。

少女很清楚,自己的一生根本就不是什麼有趣到能讓聽者沉浸其中的故事。

年紀還小時雖然曾經擁有過幸福的家庭,也喜歡上了同年齡的玩伴中那個一直關照著自己、活潑陽光的男孩子,想像著:要是兩個人能一起生活的話那會是多美妙的一件事……然後在年紀增長一點時,少女眼睜睜看著戰火一點一點延燒過來,最終將自己熟悉的一切燒毀殆盡。

家人啊家鄉啊什麼都沒有了,對未來的想像全都被打碎,最後在飢餓和孤獨中死去──不過都是在「那一邊」尋常可見的情節。

那些……先前被邀請來到這裡的其他亡靈們應該都說過好幾次了。而且,少女沒辦法像落語家或狂言師那樣,在講述故事時用上什麼引人入勝的技法,從頭到尾都是有如流水帳一般的敘述方式,講著的事情更多半連少女自己都覺得無聊無趣……黃泉鄉主人的臉上卻從來沒有出現任何不耐煩的神色,一直一直都是認真的聽著。

「為什麼呢?」腦海中閃過這樣的疑惑時,還活著時聽過幾次、在臨死前甚至成了精神慰藉的那則傳聞也隨之浮現。

──據說黃泉鄉的主人喜歡人類。

於是少女一時憋不住心裡的疑問,就這麼問了出來。

先前也沒想過要直接詢問黃泉鄉主人這樣的問題,在話音出口後,就算從對方那裡得不到回應,少女也不會感到失落。

然而,黃泉鄉的主人卻愣了一愣,瞇起眼睛,低低的笑了起來。

「『喜歡』……嗎?原來你們是這麼稱呼那份情感的嗎?」黃泉鄉主人撓了撓頭,這麼說了,「……的確,說『喜歡』是比較容易理解呢,不過對我來說,反而更像是『敬重』呢。」

「敬重?」

儘管得到了回應,眼前少女的表情看來──心中的疑惑卻不減反增,祂原來說了那麼不可思議的話呢?朦朦朧朧間黃泉鄉的主人記起,自己過去也曾經和被眷屬們帶到這裡來的其他亡靈談過相同的話題,那時的亡靈們似乎也露出了訝異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耳邊也還迴盪著祂們不自覺出口的質疑:

「敬重……我嗎?」

「像我這樣的人……也能被敬重嗎?」

來過這裡的人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無論如何──身為黃泉鄉主人的祂,的確對人類懷抱著一定的敬意和好感。

所以即使將來可能還會再談上更多次相同的話題,再被詢問上更多次類似的問題,祂還是會笑著、不厭其煩的回答著的:

「黃泉鄉的生活比起另一邊還要來得輕鬆愜意許多……正因為如此,我才很敬重、很佩服死後來到這一邊的你們。」

──即使並不是在他人的祝福中被生下來,即使過著那樣的日子,仍舊掙扎著想要活下去。

就算再悲慘也想要活下去的人、變得再扭曲也想要活下去的人、哭著笑著走上了歧路的人……來到黃泉鄉、來過祂面前的人類形形色色,在其中不是沒有堅持到了最後還是自己結束生命的人,卻連那些人也曾經流著眼淚說過「不是不想活下去,只是被逼到無路可走了」、「不是不想活下去,只是沒辦法活下去」。

祂一直很尊重那一份想要活下去的執著。

但正因為每個人的人生經歷都完整的聽過了,無論是提前結束生命,還是努力掙扎著活到了最後一刻,祂尊重每個人做出的選擇,也才會對每一位來過這裡,並且提出那些質疑的人說出接下來那番話。

──身著如墨般漆黑直衣的黃泉鄉之主低下頭,向眼前錯愕的少女行了座禮。

「您已經很努力了呀,所以更值得被敬重對待。」

從始至終,都是十分溫柔,但也隱隱能感受到說話者認真之意的語調。

「至今為止經歷了那麼多,真的辛苦您了。接下來,還請在這裡好好生活……好好休息。」

少女走出被黃泉櫻圍繞著的祠堂。

滿樹的黃泉櫻現在正是滿開得最爛漫的時候,隱隱約約間還能聽見含糊不清的歌聲由滿樹櫻花間響起。

半空中緋紅和淡紅相互交錯,花瓣隨風被送往遠處的聚落。來的時候明明在擺滿了燈籠的黑石板街道上、在長屋中都看不見任何人影,但是……現在遠望著那裡的少女,眼中卻映入了不斷移動的影子。

那些半透明的影子,有些就和不久前帶著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的人一樣戴著能面具,有些額頭上則長了角,甚至是更稀奇古怪的形狀。

影子在街道上忙碌的奔走著,有的在長屋的窗邊晃動一瞬間就不見了,有的佇立在街邊看起來像是在交談和買賣,也有似乎在追逐嘻戲的小孩子般的影子。熙來攘往,明明是彼岸的街道,看起來卻似乎和另一邊沒兩樣。

少女知道,自己再過不久之後說不定能更清楚的看清楚那些影子的樣子,也會開始嘗試著適應在這一邊的生活,吃下黃泉鄉的食物,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完全變成黃泉鄉的一份子了吧?

想到那裡時,少女無聲的笑了。轉而凝視著盛開的櫻花,輕聲呢喃著:「有點不甘心啊……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像那個人說的,我也已經很努力了。」

「沒辦法了,就試著在這裡好好的生活……好好的休息吧。」

然後,在身後黑暗的祠堂中──

有著金色眼睛的黃泉鄉主人,一定會一直敬重著帶著形形色色的執著,走過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等人生八苦,最終來到自己面前的每個人吧?

無論是過去、現在或將來,祂應該也都會待在那間祠堂般的屋子裡,等待著眷屬們將剛來到黃泉鄉不久的人們領到自己面前,然後再聽祂們說起自己的人生經歷吧?

少女朦朦朧朧中這麼想著。

……不過,那些也都是過去的事了。

 

源起

 

一身漆黑浴衣,戴起斗笠、背著四方木箱的男子佇立在巨大靈道的前方。

身後是在前陣子的那場「異變」中被弄得一團亂,卻也正慢慢步回正軌的黃泉鄉。再假以時日,大概就能變回先前的樣子了吧?

但是,就算說是「變回先前的樣子」,男子仍舊隱約感覺出了其中的異樣之處。

那是有如泥淖般混濁不堪、又有如無底深淵般,會將接觸到的人事物全部都「拉下去」的異樣,就算表面上變回了原先的黃泉鄉,卻已經有什麼地方變得截然不同……

男子──明明比誰都還要期待黃泉鄉復原的那一天的到來,卻正因為預先感覺到了這件事,接下來出口的那段話才會是又像哭又像笑的語調:

「這裡……總有一天會變成『奈落』吧?」

說到後來,男子真的輕聲的笑了起來。

明明比誰都還要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甚至也明白今天過後,就還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再次回到這裡了,然而,男子彎起嘴角,口中發出的聲音也的確是在笑。

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笑呢?這一點就連男子自己也不太清楚。

回想起來,這段日子以來也不算是遇過什麼好事:黃泉鄉的現況是真的比先前要好上太多沒錯,在那場「異變」時被捲入的眷屬們卻也不會再回來了……當下還準備要去做不太確定會結出善果還是惡果的事,種種複雜的因果交織在一起,理應笑不出來的──然而,除了「笑」之外,男子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對這一切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好了。

哭泣也不是,怒罵也不是;沒辦法完全討厭,也沒辦法真正的憎恨。明明清楚真要說起來不是任何人的錯,每每想起那些不會回來的眷屬們、看著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黃泉鄉,內心還是埋怨了起來。

一開始只是小小的、可以視而不見的埋怨,隨著時間過去,漸漸意識到那場「異變」帶來了什麼樣的後果,小小的埋怨也迅速增長茁壯到讓男子沒辦法忽視的地步。終於有一天男子猛地驚覺到:「再這樣下去的話是不行的。」

──連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一點一點的改變著。

原先對人類懷抱著的敬重和好感,全部都隨著時間漸漸淡去,如果只是那樣還不會造成太可怕的後果,但男子又隨及想像了:如果在將來的某一天,連自己都「怨恨」起來的話──

如果在將來的某一天,自己甚至對人類起來怪罪的念頭的話,如果變得連「想要活下去」的執著都無法尊敬的話,這個地方說不定真的化為人類口中無情無慈悲的「地獄」啊。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的話……那也真是太悲哀了。」

男子還記得那時預想到這裡的自己自言自語著做出了這樣的結論。接著,自己也是在那一天決定了某件事,並在黃泉鄉幾乎要復原時,將自己的決意告訴了眷屬們。

那也成了男子現下會佇立在這裡的原因。

「我想到另一邊去看看那些被困住的、一時之間也無法接過來的亡靈,還有即將變成亡靈的那些人,也想看看這邊的『異變』到底對那邊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男子──想在自己對人類的敬重和好感淡到完全不見前多少做點事,這同時也是為了找出不讓那樣的「異變」再次發生的方法。

「……能夠引渡的就進行引渡,沒辦法引渡的話,就讓祂們接受『祝福』吧。」

那場「異變」造成的異樣之處一時半刻是沒辦法消失的,異樣之處再加上自己插了手,也沒辦法確定隨之而來的是福是禍。

已經做出的決定,男子卻不會隨隨便便就改變。儘管心裡仍舊還有著迷惘,也還在思考著所謂的「解決之道」,總而言之也只能先試著做做看,並且期望著最後達成的是一個對「這一邊」和「另一邊」來說都不算太壞的結局……

無論未來自己的想法可能會產生多麼天翻地覆的變化,無來由的男子就是突然那麼覺得──自己會一直期望著的。

「好了好了,加油吧,我也該出發了!現在過去的話……應該正好是二月吧?」

再次堅定了下決心,男子向著靈道另一側的此岸就此邁開步伐。

「也不知道那邊的櫻花,這個時候是不是全開了呢?過去雖然也看過幾次,但印象實在模糊啊……就快要能再次看到了呢。」

男子一邊走一邊笑著、喃喃自語著,一點一點前進著。與黃泉鄉的主人相似的身影,就此隱沒在巨大靈道深處的白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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