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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人與富翁
紅
——在各地流傳著的御伽話中，那些自從故事一開始就身為「富翁」的人，似乎大多都不是什麼好人呢。
——是因為人類一但擁有了過多的財富就會轉為傲慢之人嗎？又或者是……在那當中其實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呢？
※ ※ ※
在夏城中的某處曾經有著一對比鄰而居的窮人和富翁。
窮人所居住的破舊木屋以及富翁金碧輝煌的大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任誰看了都不會想到這兩件天差地遠的事物是怎麼被湊在一起的，也任誰都想不到……分別居住在這兩屋中的窮人和富人，在他們還小時、還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十分要好的友人。
兩人甚至一度要好到形影不離的程度，不只是孩提的時候時常玩在一起，就連離開兩人原先生長的家鄉到夏城去做生意時都決定同行，在漫長的旅途中更是能夠互相托管貴重之物的關係。
長久以來的相處讓兩人都極為了解對方的想法，更極為信賴從小就一直玩在一起的對方。
露宿荒山野嶺中時也不是沒遇過妖魔鬼怪的侵擾，因此讓他們養成了在夜間至少要有其中一人維持清醒的習慣，而無論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人醒著，剩下的那人總是能夠毫無防備地安心的睡下……放心的將自己的生命交到了另外一人的手中，是一度要好到如此境界的友人。
……然而，那也只是「一度」、「曾經」而已。
※ ※ ※
兩人對於要做起什麼樣的生意有著不同的想法，在討論之後也願意尊重彼此的意見。因此來到夏城後暫時分道揚鑣憑著各自帶來的本金做起了不同的生意。只是當初挑選落腳處時選擇了緊鄰的住所，即使生意上再忙，兩人還是不時關注著「友人」的情況。
其中一人似乎天生有著不錯的眼光及運氣，很快就將自己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並且成為了夏城中的富翁之一。
然而與其相對的，另外一人似乎缺乏運氣，儘管一開始也順順利利的，但選擇經營書畫生意的他，後來卻被一場意外的大火燒光了自己的店面，還有那些字畫。
之後，就像是以那場大火為信號似的，那人在生意上屢屢受挫。就算之後由字畫改為經營其他生意，卻都以失敗收場。很快的，自己帶來的本金就敗光了，積蓄也所剩無幾，連想要修繕因為大火而變得破舊的房屋都沒辦法，三餐也是有一餐沒一餐的。
看見友人落得那樣的下場，已經成為了富翁的那人心裡一直過意不去，也因此多次自己捧著金錢或食物上門想要幫一下已經有了生活困難的友人……但卻總是被友人拒於門外。
就算偷偷將錢財放在友人的家門口，也總是會被對方原封不動的退回自己家裡；就算兩手空空刻意什麼都不帶，幾次敲門總是得不到回應，明明就住在旁邊卻連一面都見不到，富翁也意識到友人大概是在刻意避開自己。
作為極為了解對方想法的友人……富翁自然知道對方這麼做的理由。
作為「富翁」的自己，以及成了「窮人」的友人，兩人身份上的落差讓友人心裡產生了滿滿的挫敗感與自卑感——所以友人才將自己拒於門外，不願意見到自己。
而且儘管成為了「窮人」，友人還是保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也就是那股自尊和驕傲讓友人固執的拉不下臉接受他人的救濟——所以自己送去的錢財才都被退回來了。
友人的不願接觸與不願見面，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漸行漸遠，那固然是讓富翁難過了好一陣子的原因之一，然而探究那之中更主要的因素是——用一般的方法，他一直無法幫上陷入困境的友人。
或許應該換條思路才行……於是為此徹夜難眠的富翁，在又不知道失眠了第幾個夜晚之後，算著日子，終於想出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方法。
——正因為他對友人十分了解，也相信著友人應該還保有兩人還相處在一起時的善良和溫柔，他才確定那樣的方法確實可行。
「啊啊，明天是來訪神經過夏城的日子。」
※ ※ ※
之後，就和大部份「窮人與富翁」的御伽話中的發展如出一轍。
偽裝成了流浪老者的來訪神來到了夏城，最先敲響的是富翁的家門，提出了是否能夠討用一餐並且借宿一宿的請求。但那樣的請求不但被富翁一口拒絕了，反而還招來了富翁的咒罵和驅趕。
惡言惡語不絕於耳，於是來訪神失望的離開了——轉向了下一家，也就是與富翁那華麗大宅比鄰而居的，窮人的破屋。
窮人不只是答應了來訪神的請求，甚至還端出了以他的生活狀態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奢侈的一餐——而那僅僅是因為他聽眼前的老者說了自己已經好幾天沒吃任何東西了，餓肚子的痛苦他比誰都還要清楚，出於境況相似的不忍與共情，才咬著牙準備了那足以讓自己吃上好幾天的一餐。
那份善良與溫柔，的確被眼前的來訪神完完全全看在眼裡，再加上沒多久前才遇過態度「惡劣」的富翁，更是無情中將來訪神對窮人的好感提升了好大一節。
因此在隔天一大早離開之前，來訪神更是給予了窮人，在這之前從來沒有其他人得到過的，最強大的祝福。
「你是個善良的人……因此我要賜予你直到生命盡頭都享之不盡的福氣和運氣。從今以後，你無論想做什麼事都會順順利利。」
也真不愧是神明給予的最強大的祝福。
窮人之後的經商之路的確開始轉為過去從未想到的順遂，先是先前以為失敗了的生意竟然還有死灰復燃的機會，讓他擺脫了「窮人」的身份，接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再過沒多久，他更是也成為了夏城中一名擁有好幾家店舖的富翁。
也是直到那個時候，他才隱約察覺到了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自己明明已經不再刻意友人了，但明明就住在隔壁而已，卻好幾天以來連一面都見不上。不放心的他在處理完生意上的事的空檔來到了友人曾經的家門口，呼叫了好幾聲、敲響了門，卻一點回應都沒有。不只如此，華麗的大宅死氣沉沉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彷彿沒有任何人住在裡面似的。
原先以為對方只是出門了而正準備離開的，他卻在離開前還是不死心地嘗試推了推門。也正是因為那樣的舉動……那封原先夾在門縫中，署名要給他的「信」才掉了下來。
大概已經被夾在那裡好一段時間了，信紙的邊緣已經有了些許的泛黃。
信上並沒有寫信之人的名字，但那無庸置疑的是友人的字跡，無論過了多久他都還是認得出來：
「我得罪了神明，為了避免神明之後降禍到我身上，只能先離開這裡了，大概要過很久很久才能回來。在這段時間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體，另外，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和我的事，否則……如果神明也認定你是像我這樣的『惡人』的話，你身上的『祝福』可能會被收回的。」
仔細回想了一遍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事，再將其與信上的說詞聯繫起來——正因為曾經是最親近最了解彼此想法的友人，他一下子就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又再三讀了好幾次信上的句子，不斷想著友人的事。回過神來時，他才察覺到自己……曾幾何時，已經滿臉的眼淚。
※ ※ ※
——那簡直就像是……
在春城的妖怪間默默流傳著的那個「青鬼與紅鬼」故事的翻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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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詭異事繪前引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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