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不笑的人形
 
 
 
    曾經住在夏城一隅的人偶師,有位疼愛的女兒。
 
    人偶師的妻子在好幾年之前,生下女兒時就因為難產去世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人偶師獨自撫養著女兒——那也是多虧了他有那身出神入化的人形製造手藝。
 
    只要是經由他手製造出的人形……無論是京人形、泣子、幼子人形、寄席幕間使用的風俗人形又或者是女兒節擺飾的浮世物,全部都栩栩如生。
 
    甚至還有一段時間在夏城中還流傳著「那位人偶師製造出的人形特別受到神明的喜愛,如果能夠在家裡擺上一尊那樣的人形,整個家庭都會長久受到神明眷顧」的傳聞,因此訂單絡繹不絕。
 
    然而一切都在人偶師的女兒死去後發生了變化。
 
※  ※  ※
 
    都說孩子在七歲以前都還是神明的孩子,人偶師的女兒是在六歲的那一年不幸染上疾病去世的。稍縱即逝的生命就如同露水一般,不只是小孩子……無論是誰,人類的性命就是如此的脆弱短暫。
 
    那並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這個世間的規則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只可惜失去了心愛女兒的人偶師顯然無法想通這件事。
 
    不只是無法想通,喪女的悲痛還讓人偶師過度的將莫須有的罪名加諸在自己身上。
 
    總是想著「如果自己在那孩子生前能夠再多陪陪那孩子就好了」「如果自己不是那麼總是忙於工作的話就好了」,總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的人偶師推掉了所有的人形訂單,並且照著女兒的模樣製造了一尊市松人形擺在家中。
 
    出神入化的手藝讓靠在窗邊的人形遠遠看起來,就像是女兒仍舊活在這個家中,仍舊陪伴著自己似的。外出歸家的人偶師看見那幅景象時,在那一瞬間——的確是靠著自己的手藝短暫救贖了自己。
 
    看見那幅光景的卻不只人偶師一人。
 
※  ※  ※
 
    有位富翁始終惦記著人偶師所製造出的人形能夠招來「神明眷顧」的傳聞,即使是在人偶師推掉了所有的訂單之後,還是時常派人在人偶師的住家附近徘徊——說不定某天人偶師突然又願意接下訂單了呢?
 
    在人偶師獲得了短暫救贖的同時,富翁派出的人也看見了窗內有如活物一般的市松人形,並且將這件事稟告給了富翁。聽到這件事之後,富翁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不太好的想法:
 
    「如果他不肯為我製作的話……那我為什麼不去搶奪現成的呢?」
 
    儘管也意識到這種想法的不恰當,出於對獲得「神明眷顧」的執著,富翁最終還是再度派出了手下——直接闖入人偶師的家中,不顧人偶師的勸阻與哀求,在打傷了人偶師後,硬是奪走了那尊市松人形。
 
    那對好不容易稍微得到救贖的人偶師來說,就像是眼睜睜的再失去了女兒一次。
 
    更將人偶師又一次推入深深的絕望之中。
 
※  ※  ※
 
    從那之後,或許是受到情緒的影響,人偶師全身的傷口非但沒有好起來,反而還逐漸潰爛。
 
    那應該是任何人只要想像就會忍不住皺眉的劇痛,人偶師卻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似的;本來還會走出家門購買製造人形的材料,到了後來連家門都不出了,整天都關在家裡,像是感受不到飢餓與疲憊似的製作著他一生中最後的作品。
 
    重新雕刻出那與自己印象中的女兒無異的笑容,一根根細心地植上秀髮……到了後來將各部位組裝起來時,人偶師已經沒有力氣再繼續為這尊幼子人形換上衣服了。
 
    那時人偶師的身上已經換上了喪服,原先是想在這個人形完成之後無論任何人闖入的話都要拼死一搏,用自己的生命保護自己這最後的「女兒」不被奪走的,卻沒想到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天,就只差一步時……自己好像就快死了。
 
    從潰爛的傷口滲出的血水,將那身原先純白的粗布喪服染成了鮮紅,人偶師就那麼看著自己的生命快速流逝,到了那時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完倒在了榻榻米上的人偶師,忽然想起了夏城中的那個和自己的人形有關的傳聞。
 
    ——如果自己製造出來的人形真的特別受到神明的喜愛的話,如果「神明眷顧」的事情是真的的話。
 
    人偶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做出了可以說是一生中最為虔誠的祈求:
 
    「神明大人啊,神明大人啊,如果那些傳聞是真的,還請您保護我這最後的作品,不被任何人奪走……」
 
※  ※  ※
 
    死去的人偶師「市松屋」沒辦法得知,在他閉上雙眼之後,那帶著自己女兒笑容的人形會完全變了臉色。
 
    沒有了被給予的笑容,在人偶師被人發現已經死去多時之時,那尊擺在他身邊的幼子人形臉上只剩下了混雜著憤怒與怨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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