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供奉
 
 
    「幾年前曾經在那一帶出沒的殺人魔,會割下被害人的雙手之後帶走——因此被稱為『獵手魔』。」
 
    「但直到目前為止,『獵手魔』都還沒有被逮捕。」
 
※  ※  ※
 
    其實我想要的不是那些人的整隻手……只是那當中的「手指」這個部位而已。
 
    要不是要分別割下兩手的十根手指實在是太耗費時間,我本來也不想帶走其他的部位。只是當我第一次殺害那名我連長相都記不太得的女性,正在一根根割下她的手指時……好像才處理到右手的食指吧?卻聽到了警笛聲由遠而近傳來。
 
    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就被抓到……所以我留下了還沒割下的三根手指逃走了。
 
    在那之後的幾天我一直都很惋惜沒帶走的那幾根手指,畢竟那可是我物色了好幾天才決定要下手的「供品」。
 
    我是某天在便利商店前注意到那位女性的,當時的她正買完東西從店裡走出,正低下頭看著手上的手機快速點按著,說不定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擦身而過的我,但是我卻從那一天起深深惦記上了她的手指。
 
    修長的、白晰的、指甲還剪成了漂亮的半月狀,並且露出了健康的月牙……正是理想中的「供品」的樣子。
 
    如果能夠收到這樣的「供品」的話,想必神明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答應我的要求吧?所以我非得把那樣的手指弄到手才行。
 
    我其實一開始也沒有打算要殺掉那位女性的,畢竟就像前面說的,我需要的只有她的「手指」而已。
 
    我在那一天是帶了一把刀沒錯,但那並不是為了要刺入那位女性的胸口或割開她的喉嚨,如果、如果她能夠答應我的要求,讓我好好的拿走她的手指的話,我也是願意在結束之後放她活著離開的。
 
    可是既然她不願意的話,那也沒辦法了。
 
    正因為我需要像那樣的「供品」,她又一直大喊大叫著想要逃走,我知道巷子外大概已經有人注意到這裡的異狀甚至正在朝著這裡過來了……所以我只好用那把刀先抹去了那位女性的「聲音」,又讓她再也無法有任何動作之後,才能夠開始拿取我需要的「供品」。
 
    就像那位「神明」教我的,只要掌握了訣竅之後,人體的關節組織也不是什麼難纏的部位,只是……要重覆十次,實在是太花時間了。所以有了那位女性的經驗之後,從此以後的「供品」我都是從手腕處分開之後直接帶走。
 
※  ※  ※
 
    也是幸好那位神明對於這一類「供品」以外附贈的部分並沒有流漏出任何憎惡之情,反而是嘻笑著做了一個手勢之後,讓眼前的「手」就照著還活著時的那樣蠕動起來。
 
    本來作為一個人,看見那樣的畫面應該是要感到反胃的,但是我卻訝異地發現自己竟然什麼不適感都沒有,甚至還能完全不轉移視線的緊盯著那些手指看上大半天。就連那位神明對此好像也有點驚訝,但隨及又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就照著這樣持續下去,繼續為我帶來『供品』吧。」
 
    那位神明輕聲低語著。
 
    「只要『供品』的數量夠了的話,我就會達成你的願望」——也就是因為這同一句話,我才開始了表面上作為毫無異樣的普通上班族,卻在日常生活中一直不動聲色地物色並拿取「供品」的日子。
 
    也在不知不覺間似乎得到了「獵手魔」這個稱呼。
 
    我下手的對象通常是女性。
 
    從未成年的少女到出了社會的女上班族,好像都曾經作為「供品」的提供對象。一開始我還會每一位友善地詢問著「是否能讓我拿走您的手指」,只是當我認知到大概不會有人答應我的請求之後,我就不再問了,改成了直接自行拿取。
 
    我一般不對男性下手,原因除了是因為害怕中途被反擊,也是因為符合要求的「供品」通常都長在女性的身上。那位神明曾經一遍一遍的在我的耳邊重覆著「供品」的條件,直到現在,在每晚我帶著「供品」回來之後,要入睡前還是會不斷地在我耳邊叮囑著……每次說完之後總是會以那麼一句話作為結語:「不是那樣的手指,我可不會收下喔。」
 
    「要實現你的願望,你可要努力的繼續為我帶來更多像那樣的『供品』才行喔。」
 
    ——為了讓「供品」在被從那些女性身上取下後還能一直維持著符合「供品」要求的狀態,我還刻意買了大型的冷凍庫,並且自行改裝成了透明的門,就擺在我的床邊。
 
    每每聽見那句話時,我都會透過那扇透明的門數著目前已經獻上的「供品」數量,然後在滿足之中聽著冷凍庫發出的嗡嗡聲滿足的睡著。
 
    每過一天,每帶回一次「供品」,我都算是離我的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  ※  ※
 
    這次的「供品」是我在經過一間樂器行時找到的。
 
    被擦得透亮還貼上的音符貼紙作為裝飾的落地玻璃窗內,擺著一架鋼琴,穿著白色洋裝的女性正在那裡全神貫注地彈奏著,雪白的手指在琴鍵上飛快地舞動著,美得就像是一幅畫。
 
    這樣的「供品」那位神明應該也會很滿意的吧?這可以說是到目前為止我找到的最完美的「供品」了,收到了這樣的「供品」,說不定那位神明高興之下,就會願意幫我實現我的願望了?一想到這裡,我瞬間期待起了。
 
    可是那麼完美的「供品」果然不是像往常一樣簡簡單單就能夠拿到的。
 
    我常用的手法是先跟蹤著那些女性,等到她們來到了比較不會有人經過的路段時再現身拿走我要的「供品」,可是一連觀察了好幾天,我發現那位女性根本就沒有踏出過樂器行的大門。
 
    從頭到尾出入樂器行的只有買賣樂器的客人或樂器提供商,還有一位大概是那位女性的丈夫的男性——畢竟我曾經看過兩人在店門口吻別。
 
    這件事真的讓我煩惱了好幾天……本來如果那位女性不出門的話,那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但是樂器行的大片玻璃窗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礙。尤其是想到如果店裡發生的所有事外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話,說不定我在帶著「供品」出門之前就會被接到通知的警方直接逮住。
 
    樂器行的後方是有著大概是作為那位女性和她的丈夫生活空間的獨立區域,我原先也想著或許能跟著那位女性進入那片區域後再下手,但卻在我觀察到那位女性的丈夫「在家」的時間不固定之後……一想到我做足了準備上門之後卻馬上被從背後一棍敲暈的情況,我就感到一陣頭疼。
 
    隔了好幾天都沒想到什麼好方法,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要放棄了,但卻因為真的捨不得那樣的「供品」……所以我挑了一個假日,抱著最後一絲期待找上了那裡,原先只是想著至少和那位女性聊個幾句,看看是不是會有什麼轉機,卻沒想到當我一踏進樂器行的大門之後,那位女性從鋼琴前方轉身向著我,說了一句話:
 
    「你很想要我的『手指』嗎?」
 
    我一時之間完全愣住了,還來不及細想那位女性怎麼會知道我的來意,那一點疑惑就立刻被下一句話帶來的喜悅給沖淡到幾乎意識不到的程度。
 
    「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喔……反正只是『手指』而已,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也沒有『眼睛』和『心臟』來得珍貴。」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答應我的要求,而且還是……這麼完美的祭品!我高興到差點合不攏嘴,又和那位女性多談了幾句。因為那位女性說自己還有「看店」的工作,要求我在樂器店打烊——下午五點之後再拿走「供品」,我欣然同意了。
 
    而到了下午五點時,那位女性又懷抱著歉意的和我商量說,如果這時就拿走「供品」的話,她就沒辦法為今天晚歸的丈夫準備晚餐了,所以她想先處理完晚餐的事之後,再讓我拿走供品。
 
    我想了想也覺得既然人家都主動答應了,那我也不應該這麼不近人情,所以答應了那位女性的請求。作為謝禮,那位女性還問了我喜歡的菜色,為我準備了簡單的晚餐。
 
    我沒想到當我吃完那份晚餐之後,卻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  ※  ※
 
    當我醒來時,是在一間充滿腥臭味的陰暗房間中。
 
    我似乎是繩子牢牢的綁在一張桌子上的,我試著掙扎了好幾下,但不知道這個繩子是什麼材質的,不但完全沒有任何鬆脫,反而越來越緊。
 
    接著,視野之內映入的是,那位女性從上而下俯視著我的臉龐。只是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那位女性的眼瞳竟隱約泛著不自然的紅黑色光芒。
 
    「為什麼……」
 
    還來不及完全問出,我就先聽見了那位女性的笑聲:
 
    「因為我是和你遇上的『那一位』一樣的存在呀,只不過我不太喜歡用謊話去找『代行者』,比較喜歡自己動手而已……本來同樣作為『魔』我是不太想去干涉同類的『遊戲』的,不過,會變成現在這樣也沒辦法嘛。」
 
    「既然你踏入了我的『遊戲區』之內,那當然就要遵守我的『遊戲規則』啊。」
 
    聽著那位女性那麼說著,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觀察著那位女性的這幾天,我曾經注意到似乎有些「客人」踏入了樂器行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我本來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如今聯想起來……說不定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視角的餘光似乎瞄到了那位女性手中拿著什麼會反光的東西……是刀子嗎?又或是磨利了邊緣的湯匙呢?
 
    無論那是什麼,那位女性都將手邊的東西抵到了我的眼框邊。
 
    「你有一雙很乾淨的眼睛,還有一顆很健康的心臟呢。」
 
    那位女性帶著也不知道該稱為「天真」還是「惡意」的笑容喃喃自語著,而那樣的笑容——也成為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最後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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