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
 
 
 
 
    就在和那位貉子的神明分開之後,我立刻就朝著祂指出的方向頭也不回的急急前進著,前進了。
 
    直到就連來時的路也整個隱沒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手上的這盞燈也只能照亮幾步以內的距離,能夠確認的只有近處的狀況。
 
    無法得知前方在等待著我的是什麼,也沒辦法確定回家的路是不是還在身後,還是早就被這座山裡某些喜歡對人類「惡作劇」的存在截斷了?
 
    在夜晚中沒辦法以遠方的林木或大石頭作為參照物,無法得知我是不是真的正在朝著目的地前進著,或是早就偏離了正確的道路,還一步步走向某處斷崖。
 
    說起來還真的是完完全全的——「迷途之山」。
 
    可是我還是大概能感覺得到在這四周的黑暗、山的陰影中一定存在著什麼,雖然乍看之下是獨自走在這段路上,但我其實好像並不是一個人。
 
    看不太見身形,但卻能隱約感覺得到存在。
 
    正因為黑暗中一直傳來類似翅膀拍動的聲音、躲藏在草叢或樹上的東西快速移動發出的颯颯聲。
 
    野獸的低吼聲,巨大甲蟲下顎開闔與多足互相碰撞的喀嚓喀嚓聲,某人的嘻笑打鬧聲和……已經沒辦法以「風聲造成的錯覺」來解釋的,仔細去聽的話能夠知道在說著什麼內容的交談聲——
 
    我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那些我聽得懂的部分:
 
    「是人類啊!是人類啊!真難得在這種地方能夠看到人類!」
 
    「看起來還很新鮮的樣子,真可惜……」
 
    「能夠一起玩嗎?來一起玩吧!就這麼走下去實在太無趣了,不如來加入我們吧!」
 
    「往這裡走、往這裡走,只要稍微走偏一點的話,就離我們這裡越來越近了。真期待啊!」
 
 
    我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深思那些話的意思。
 
    除此之外還有,有規律的敲擊著太鼓的咚咚聲,由龍笛和篳篥交織成的詭異曲調,以及三味線和古箏比試著似的,愈發急促的琴聲等等。
 
    到了後來都是會讓人越聽越去辨認就越是疑惑起來的,在一般情況下不應該會出現在這座山中的聲音。如果不是我產生了幻覺的話,那些大概就都是這座山裡存在的各式妖魔鬼怪們發出的聲音了。
 
    完全不同於白日探索時,像是開起了祭典時的熱鬧,難道這才是這座山一直以來的正常狀況嗎?
 
    對人類來說明明曾經是進入了就很容易迷失,甚至依據在那個山谷中看見的……直到現在已經有幾千幾萬人在這座山裡失去了生命,明明是這麼危險的地方,把對象換成了妖魔鬼怪等等非人之後,卻好像成為了「遊樂場」似的。
 
    完全不被約束的在這座山的各處做著自己想做的事,玩著自己喜歡的「玩具」,就像是……在那個以這座山作為背景的RPG遊戲裡的那樣。
 
    說到「玩具」,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遊戲裡作為場景機關與佈景的那些……被妖怪們玩過之後,進入這座山的人類還剩下的部分。
 
    遊戲裡的小女孩根本就不需要害怕自己會變成那副模樣,所以就算多次見到了,還是能夠毫不退縮的在這座「迷途之山」中探索真相。可是我在進入這座山、來到這裡之前,也還只是個普通的研究生而已。
 
    所以會越想越害怕也是難免的。
 
    就算馬上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腦海中還是閃過了我被一雙從旁邊伸出的大爪子絆倒之後拖入黑暗中,只留下一聲慘叫的樣子……也就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緊張。
 
    或許那個狀態下的我只是下意識的伸手想拉開背包的拉鏈,拿出那傢伙的錄音機來堅定自己繼續向前的念頭,結果卻是在我舉起手時,就不小心弄掉了原先放在口袋中的那朵紅色杜鵑花。
 
※  ※  ※
 
    然後——
 
    就在我還反應過來之前,我就先看著從遠方的某處,有條路猛地被「點亮了」並且一點一點的延伸到我的腳下。
 
    「點亮了」……我一時之間只能想到這樣的形容,不過還真的是「點亮」。只不過在「亮起」這個動作後方接著的不是常用的「燈」字,而是一條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的石階小路。
 
     明明落下的是紅色的杜鵑花,點亮的石階卻是……鄉野奇譚中亡者的鬼火帶有的那種青藍色;明明知道在這種地方能夠製造出這種異狀的更有可能是妖魔鬼怪之輩,但在意識到「亡者」這種可能性的一剎那——
 
    我也說不清自己是在期待著什麼的,大步沿著石階跑了起來。
 
    說起來還真可笑,明明我在課堂上也讀過許多杜鵑花的傳說故事,在奔跑途中那些印象也完全止不住的被大腦從記憶中不斷的翻出來,我還是……做出了和結論完全背道而馳的行為。
 
    明明——
 
    明明我在撰寫那些報告時能夠很輕易的就將零散的資料整合在一起做出結論,怎麼搬到了現實中就變得什麼都不會了呢?
 
    我真是個笨蛋,我真是個傻子……怎麼會到了現在才想通那些紅色杜鵑花帶著什麼樣的涵義呢?
 
    明明無論是再小的孩子都知道杜鵑花有著「躑躅花」的別名、紅杜鵑有著「思鄉」的花語,還有在紅色杜鵑花最廣為人知的傳聞中,由那位天皇的執念化身而成的杜鵑鳥到了暮春時節總是啼叫著「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啼出的血滴染紅的花朵被稱為杜鵑花——
 
    綜合起來得出的結論是,那些紅色杜鵑花大概從頭到尾都是那兩個孩子佈置好的,勸告闖入那裡的人要盡快離開的「忠告」。
 
    我被錄音帶中的內容,還有那兩個孩子的「對話」誤導了……才會以為那一路上的杜鵑花是那兩個孩子為了送人而特地去摘來,卻又不小心遺落在地上。我在想什麼啊,明明很清楚那是幾年前錄下的內容了,而且那兩個孩子,直到接近我的藏身處面前才開始了那段對話不是嗎?就像是刻意想讓我聽見似的——
 
    那時躲在草叢中的我大概早就被那兩個孩子發現了吧?只是祂們兩個不選擇直接接觸而是留下了那朵花,是想告訴我「不要再繼續前進了」、「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
 
    那一路上的紅色杜鵑花,也是在我每一次前進著的同時對我說著「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如果順著這樣的思路推測下去的話,在這座山進入夜晚之前,那朵花每每在我感到動搖或害怕時就會為我帶來的那股暖意……除了是想驅散我內心的不安,會不會也是同時想勸告我:「對,就到這裡就好,在這裡就停下的話還來得及回頭。」
 
    ……
 
    那現在的情況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是因為我已經到了「回不去」的地方,所以已經放棄要我回頭而是改成至少幫我指出一條前進的路嗎?
 
    還有……如果從一開始就是要我回去的話,那這台莫名其妙出現在小木屋中的錄音機,這一路上的錄音帶,又是怎麼一回事呢?還有現身在我面前為我指引前往廢村的路的少年,明明能夠說話,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叫我回去」呢?
 
    包括從阿貉的話中察覺到的那個違和之處,很多事我目前還是都想不透……但我卻還是覺得,只要順著這條路在這座山裡一直前進下去的話,就一定能得到答案。
 
    我……都來到這裡了,好像就只差一點了……我要繼續前進才行。
 
※  ※  ※
 
    就這樣的——
 
    當我踩上石階的最後一階之後,發現自己被引導到的地方正是,阿貉口中的那傢伙當初的紮營地。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