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請保護台灣,拜託了。
「你就是貓神田樂吧?終於見到面了……我聽大家提起過你,我是春城守護神淺春,很抱歉剛才沒有認出你。」
淺春大人……明明應該有足夠的能力直接進入鳥居的神境裡,但卻沒有那麼做,而是至始至終都留在鳥居外,耐心地隔著空間和貓神談著話。
該說果然是成熟的大人,處理起事情的方法也和祂們這些孩子似的妖怪不太一樣嗎?祂並沒有直接對已經很傷心的貓神單刀直入地聊起老貓和祭典的事,而是先向祂提起了貓神使們的近況:
「我想你睡了那麼久,應該會想知道這些事吧?」
──貓又「三花」將春城城西圈為自己的地盤,拒絕了受到供奉的生活混入流浪貓群中,順應貓的本性過著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自由生活。
──五德貓「白毛」念念不忘出外遊玩時嚐到的和菓子的味道,所以偽裝成人類好不容易才成為某間和菓子店的學徒,現在正過著工作六天休息一天的忙碌生活。
──火車「阿吉」在運送枉死遺體的過程中和和服店的小老闆有了奇妙的偶遇,處理完遺體事件後就住進了和服店裡成為頗受客人喜愛的店貓,現在正過著工作一天休息六天的悠閒懶散生活。
──招財貓「小玉」被接到了某位愛貓的有錢人家家裡,現在可是他們最受寵的貓兒子,大概會就這麼一直過著養尊處優不愁吃用的奢華生活。
最後是──化貓「黑子」到了夏城去之後,淺春其實是不太清楚祂在那裡過得怎麼樣的,不過像今天這種春城辦起祭典的日子裡,祂會因為想和往日的同伴們聚聚而回到春城。淺春記得今天在春城城東也看見了祂和一名人類男子擺起的畫攤。
「如果你想知道祂的近況的話,我可以讓妖怪們去問一下,直到你再度陷入沉睡之前,應該是能得到答案的。」
因為鳥居裡遲遲沒有傳來聲音,淺春大人嘆了口氣立起身來,向著不遠處樹梢上那道觀望著這邊情況的……應該是天狗大人的黑影比了個手勢,看樣子應該是想請天狗去通知妖怪們打聽的事,就在那時──
「不用了,我知道以祂的能力……在那裡應該也會過得不錯的。」
頭上仍舊戴著貓型紙面具的男孩子憑空出現在淺春面前。伸出手從淺春懷中抱走了小貓,表情比起剛才似乎更難過了。
淺春耐心地等待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祂口中聽見了下一句話:「……事情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都是對座敷童子來說,好熟悉好熟悉的話語。
「都是我太貪玩才害得祂多痛苦了這麼久,變成現在這樣應該連您都救不了了吧?對不起,難得有人向我祈願了,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對不起──」
這好像是座敷童子第一次見到貓神大人情緒崩潰到嚎啕大哭的樣子,原來貓神大人也有這樣的一面……又因為是在櫻夫人的櫻花樹下,座敷童子驀然地將對方的樣子和自己重疊了。
──同樣的認為自己不行,什麼都做不到,還反而讓事情變成了最壞的發展……這就是貓神大人的「遺憾」,是讓祂特地留下各種痕跡,藉由「神境」「面具」「墳墓」這些東西在沉睡中反反覆覆提醒著自己的錯誤。
所以如果想讓現在的貓神大人想要繼續活下去的話,只要改變過程的記憶……像是讓貓神大人在祭典上沒有被那些東西引走注意力,而是直接找到了淺春大人的話;像是讓貓神自己就有足夠的力量拯救老貓,也不需要再到祭典上找人的話,甚至……直接移除老貓和祈願這段記憶也是一種方式。
只是──正因為看見貓神大人在祭典上好奇地探索著那些新事物,完全樂在其中的樣子,座敷童子不由得猶豫了起來:真的要改變、真的要刪掉嗎?
「雖然變成那種結果,可是那對貓神大人來說也是美好的記憶吧?不行,我不能對那些地方下手。」
那麼如果是更改記憶中的淺春大人的做法呢?貓神大人本來就是要到祭典上去找人來幫忙的,無論過程如何,只要能救回老貓不就好了嗎?
可是同時聽著淺春大人那番「有形之物必以朽終,有生之物必以死結」的安慰之辭……尤其是也提到了幾位座敷童子知道的朧夜家人,他們轟轟烈烈卻也乍然而止的一生時,還是讓座敷童子猶豫了:真的要改變、真的要移除這些話嗎?
「說著這些事時的淺春大人,看起來也很難過很惆悵啊,為了安慰貓神大人而不惜提起讓自己傷心的事的這份心意,不行,我不可以浪費。」
那麼,就只剩下──
正好面前的記憶已經進展到了貓神大人表現得看似終於看開了,並要淺春大人讓祂靜靜,留給祂一點空間好好和這隻老貓道別的那一刻。
似乎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的春城守護神離開時還是時不時轉頭看看樹下的對方,當年說不定還留下了自己的蝴蝶以防萬一,但對身處那段記憶中的座敷童子來說……那已經不是重點了。
但樹林中卻也是因此製造出了只有貓神大人一人,怔怔抱著已經失去溫度的老貓坐在櫻花樹下,不發一語也沒有什麼特殊舉動的空檔,如果是修改這個時刻的話──就沒有任何會讓座敷童子猶豫的東西了。
於是座敷童子直接將自己加入了那個時刻的記憶中。
祂讓自己從一旁的樹後走了出來,快步來到貓神大人面前,還不等對方反應過來,這一次輪到祂撫上對方的頭,來安撫對方心中的絕望了:
「貓神大人,初次見面,我是黃泉鄉的使者喔。」
座敷童子盡力的露出了自己最燦爛最溫柔也最親切的笑容。
「我知道您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像這種生死之事還是交給我們黃泉鄉的使者來吧。我感受到您心中強烈的遺憾了,來,給我吧!就由我來幫助您……起死回生吧。」
在座敷童子原先的構想中,只要貓神大人一將死去的老貓交到祂手中,祂將老貓復活之後,這個遺憾就算是消除了,祂也能達成這趟進入貓神大人內心的目的了。
眼前記憶中的貓神大人聽完那番話後卻──遲遲沒有遞出懷中的老貓。
反倒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忽然起身。臉上也露出了座敷童子熟悉的那種捉摸不定的笑容。
「……是妳啊?」
剎那間,眼前除了祂和貓神大人以外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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