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本土疫情盡快平息及死亡數下降的祭品,請保佑台灣,拜託了。

 

 

 

茶庭之客
 
 
    「啊,快看快看,那個人今天又出現了。」
 
    「那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該不會是什麼大人物吧?」
 
※  ※  ※
 
    作為茶道大宗的東雲家宅邸中,自然也有著一處美麗的茶庭。
 
    位在前往茶室的必經之路上的這處茶庭,不但就和一般的庭園一樣設有清澈的葫蘆形水池,擺上經由家主細心挑選過的庭石,還有幾盞石燈籠點綴其中。但最吸引來訪客人們目光的,還是那些配合春城的景緻種下的櫻樹了。
 
    或許是因為長期以來都受到良好照顧,所以才能開出那樣的花吧?又或者至始至終都只是東雲家的人們那股對自家茶庭的自豪感作祟,每年櫻花綻放的時間一到,東雲家的人們左看右看,最後總是會得出「還是自家茶庭裡的櫻花開得最美」的結論。
 
    因此東雲家的人們在為客人帶路前往茶室時,踩過踏腳石的速度都會不著痕跡的刻意放慢,就是為了確保客人們能夠盡情欣賞他們最自豪的櫻花--
 
    不只是在枝頭盛放的姿態和色澤好看,就連風吹過樹梢時降下的粉色櫻吹雪,應該也能堪稱是春城絕景之一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大概就是因此,茶庭裡迎來了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  ※  ※
 
    最一開始是負責照顧這些櫻樹的庭師先撞見那位「客人」的。
 
    安靜佇立在踏腳石上的那位客人撐起有著「蛇之目」花紋的淺紫和傘遮去了明亮的晨光,埋在傘下陰影中的臉龐依稀辨認得出是名青年。
 
    一開始庭師還以為青年就是今日受邀的客人,是因為來得太早又無聊才在徵詢過主人的意見後,進入茶庭中賞櫻散步--這也不能怪那位庭師會錯認,畢竟青年身上那襲帶著鱗片花紋的金色狩衣,讓青年的氣質感覺起來就和那些平日來訪東雲家的客人沒什麼兩樣,甚至還要更孤高一些。
 
    青年就那麼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茶庭裡的櫻花,隔了一段時間,似乎是覺得看得差不多了才挪動腳步踩上下一顆踏腳石,然後再重覆一次相同的過程。明明感覺得出來是在欣賞櫻花的,但那張臉上卻什麼表情都沒有,也讓庭師難以分辨對方到底是不是樂在其中,還是其實已經快被無聊逼瘋了。
 
    奇怪的是--腦海中雖然冒出了那樣的猜測,庭師卻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有想要上前去和對方搭話的想法。
 
    只是愣在那裡看著青年慢慢走完了一半的踏腳石,然後……青年竟然在茶庭中央憑空消失了。直到那時庭師才意識到那根本不是什麼「客人」,甚至連「人」可能都不是。
 
    但更奇怪的事情這時又發生了--即使意識到了青年「非人」的身份,庭師卻完全沒有平時遇上妖怪時的恐懼驚慌感,也沒有想要把這件事鬧大、告訴主人的意思。
 
    內心彷彿有個聲音不斷對他說著:「不要去打擾祂,祂難得可以像這樣好好欣賞櫻花」。
 
    因此庭師只是拾起工具回到日常的工作中,試著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也是自此之後,在整個春天裡,庭師時常都能看見青年撐著傘出現在茶庭內。
 
    果不其然的,漸漸有更多人目睹了賞櫻的青年,但每個人的狀況卻都和庭師差不多--沒有任何人想把這件事鬧大,也沒有人忍心去打擾青年。就算遇上了也只是靜靜待在一旁看著,或是藏在隔間的紙拉門後,掩著嘴小聲討論著:
 
    「本來還以為那個人可能是什麼殿上人之類的大人物,可是,如果不是人的話--」
 
    「不知道會不會是什麼喜歡櫻花的神明呢?這種氣質,也不太像妖怪吧?」
 
※  ※  ※
 
    然後--就在某年春季的最後一天,當東雲家的人們依舊在紙拉門後竊竊私語地討論著青年的身份時,偶然路過的家主終於得知了青年的事。
 
    就和其他人的反應相似,家主並沒有太大的恐懼感,也毫無驅逐這個不速之客的意思。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身為「茶師」的敬業最終壓過了「不要去打擾祂」的念頭。
 
    於是家主決定了--都說「來者是客」,無論對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來這裡真的只是為了欣賞櫻花還是另有目的,他還是想招待對方好好的、完整的體驗一次他們東雲家的茶道。
 
    家主做好了準備,但卻沒想到到了隔天--家主在緣廊上等了好久,都怎麼都等不到不請自來出現在茶庭中欣賞櫻花的青年。
 
    正在疑惑中的家主抬頭一看,才想起來春天已經過去,茶庭內的櫻樹隨著季節再一次流轉也都只剩下滿樹綠葉的事。
 
    「看起來還是為了櫻花才會來到這裡啊……」
 
    家主頓時長嘆一口氣,只好無奈地暫時放棄了招待青年的想法。但姑且還是在內心記上一筆,有些期待地想著:
 
    --等到明年櫻花盛開時,對方會再次出現的吧?
 
※  ※  ※
 
    「對了,家主大人家主大人,您覺得祂為什麼從來都不把整座茶庭走完呢?明明後面也有很多櫻花啊。」
 
    「我想,那大概是--」
 
    --如果將「通過茶庭前往茶室」的行為,視為「從浮世離開」的話。
 
    --那對方大概是對這個世間存在眷戀,才不想走完整趟路,從世間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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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