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狐狸燈籠

 

 

    似乎是在某次的祭典上,有個戴著面具的男性教給了我「那種燈籠」的製作方法。

 

    四四方方的骨架貼上半透明的紙,舉起並透過燈籠一看,周遭的東西一下子都變得模模糊糊的。

 

    戴著面具的男性笑著說:「那是因為你一直用它去看那些本來就很清楚的東西啊。」

 

    然後男性指示我去看忽然圍上來的那一大團黑霧。透過燈籠望去,那竟然是數也數不清的一大群妖魔鬼怪。

 

    我又偷偷用那盞燈籠去看男性的身影,只見對方瞬間變成了一隻狐狸。

 

    原來如此——到了那裡我終於得出了結論。讓原先清晰的事物越看越覺得模糊,讓原先模糊不清的事物越看越變得清晰,原來這就是狐狸的騙人手法啊。

 

 

 

白菊

 

    班上有個很奇怪的女同學。

 

    她總是臉色蒼白,穿著洗得已經有些褪色的舊制服,安靜地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近窗邊的位置——照理來說,那麼好的位置不可能不會有其他同學想要,也可想而知的會為她帶來眾多麻煩,但或許是出於難得準確的直覺,直到學期末都沒有任何人敢去招惹那位女同學。

 

    就連講台上的老師,似乎也是出於同一股直覺的影響,點名時也從來沒叫過那位女同學的名字。那位女同學在整個班上就像是個透明人似的,總是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抄著黑板上的筆記、在課本上塗鴉著,還有就是——照顧那盆被擺在桌面上的白菊。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活人的座位,又為什麼要擺上白菊呢?更奇怪的是,那盆白菊還是女同學自己帶來的。這份連自己都能下手的殘忍,是讓其他班上同學都望塵莫及的,這或許也是沒有人敢招惹她的原因之一。

 

    那位女同學總是在她似乎沒什麼興趣的數學和理化課上,拿著小夾子一條一條的夾起白菊葉片上的小蟲子、測量土壤濕度後給予適中的水分,一片一片仔細地擦過髒污的葉子,光從這些舉動就能看出她對那盆白菊寶貝至極,若是有人想從她身邊奪走那盆白菊,想必也不容易吧?

 

    因此,唯一會讓那盆白菊出現在其他人桌上的原因——除了那位女同學自己放的,不然我想不出更合理的理由。

 

    新學期的第一天才剛進教室我就看到了,那盆白菊被好好的放在我的桌面上。開什麼玩笑?我稍稍有些生氣,這是在詛咒我趕快死掉的意思嗎?要說這是惡作劇的話,也太過份了吧?

 

    因為認定能做出這種惡作劇的人只有那位女同學,我在教室裡東張希望,卻只見到她上個學期坐過的座位成了空桌,而且到處都找不到那道穿著褪色舊制服的身影。

 

    那一定是因為她還沒進教室!

 

    於是為了找到那位女同學討個說法,我在窗戶邊的空桌旁等啊等的,沒等到那位女同學,反而——先等到了兩眼通紅,像是才剛哭過的老師。

 

    「各位同學,老師有一件非常難過的事情要告訴大家——」

 

    我聽見講台上的老師告訴所有人,班上的○○○同學在搭車上學途中,因為不幸遇上人身事故而當場死去了的消息。最讓我訝異的是……○○○,那不是我的名字嗎?

 

    連老師都加入了這場惡作劇嗎?還是說——

 

    再細細回想,我忽然記起了很多可能是因為當時的衝擊太大而被我忘掉的事。

 

    ……沒錯,我想起來了。

 

    今天早上我揹著書包在車站等車,預定搭乘的電車也正好要進站時,我看著眼前的鐵軌,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這個學期,我難道還要再忍受那樣的生活嗎?」

 

    「與其再回到那樣的生活中,我還不如——」

 

    於是我在電車進站時縱身一躍……沒錯,我想起來了,自己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掉了,來到學校的只是忘掉自己死亡事實的幽靈。

 

    也是直到我認清自己身份的那一刻,我才找到了那位一直不見人影的女同學。

 

    她似乎一直坐在我的座位上,手指輕輕撫過白菊的花瓣,身上這時已經看不見那身陳舊的制服,而是換上了有如走錯時代的漆黑和服。

 

    ——好像送葬的人。

 

    彷彿感覺到了我的想法,那位女同學朝著我看過來。然後她從我的座位上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向我行了一個禮:

 

    「辛苦了,一直以來過著這種被欺負又不被任何人理解的生活。」

 

    在那一剎那,我忽然明白了她的身份。

 

    「喜歡我送您的花嗎?」

 

    所以當她指著那盆白菊詢問我時,無論稍早之前我有多麼生氣,到了那個時候都只剩下滿滿的釋懷和感動:

 

    「嗯,開得很漂亮……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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