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2024/01/24修改部分內容。

 

 

 

 

轆轤首之家

 

 

    那個最喜歡畫畫、也最擅長畫畫的孩子還記得,自己小學的時候家裡附近還有一棟更大更漂亮的洋房別墅。

 

    金色的鐵柵欄圍出了洋房的花園,印象中那裡無論四季總是綻放著各式各樣鮮豔的花朵。

 

    座落於花園中央的是有如繪本上的白色城堡般的龐然大物,然而大門卻始終深鎖著,每一扇窗的窗簾又都是拉上的,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那個孩子一直無法得知那座城堡內部的模樣。

 

    但與此同時也對其抱持著幻想——外表都已經這麼像城堡了,內部說不定也和繪本裡一樣,是金碧輝煌、盡其所能之華麗的樣子。

 

    那裡一定擺滿了很多看起來很高級的傢俱,就連一把椅子的邊緣都鑲上了金箔;沿著鋪上紅絲絨地毯的旋轉樓梯向上,還會看見掛滿了美麗裝飾畫的迴廊,在那每一幅畫下方還有插著鮮花的花瓶作為點綴。

 

    他在自己擁有的那些童話繪本裡看過了,住在這麼大的洋房裡面的除了洋房主人之外,通常還有負責日常雜事打理的管家、執事和女僕。所以也能夠輕易想像得出——

 

    花瓶裡的鮮花大概是由早起的女僕,在每天早上剪下花園裡開得最漂亮的那些而來的吧?接著女僕就會開始例行的清潔,把所有傢俱都擦得亮晶晶的,不留任何一點灰塵。然後看著牆上的掛鐘,算算時間差不多時,將精美的餐點端給在畫室裡忙了一晚的主人。

 

    迴廊裡的每一幅都是由執事精心挑選的,符合洋房主人喜愛的裝飾畫。要是洋房主人是名畫家的話,執事大概還會協助主人去裱褙作品吧?主人的畫具也是由執事去親自挑選採購,為的就是確保主人有最好的作畫體驗。

 

    至於管家——除了與執事、女僕交流工作事宜之外,當有客人到來時,也會代替在畫室裡畫得人事不知的主人去接待客人吧?

 

    ……真是奇怪,那個孩子後來才意識到,為什麼在自己的那些幻想中總是擅自認定了洋房主人一定是一名畫家呢?明明也想到繪本裡登場過的那些貴族角色搭配起那棟洋房會更沒有違和感的,然而——

 

    他好像從一開始就因為某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直覺而強行認定了,那棟洋房的主人就是一名畫家沒錯。

 

    就算當時也多少從其他孩子那裡聽說過與自己的認定相互違背的傳聞:像是那棟洋房裡住著的其實是會致人於死地的可怕妖怪、如果和那個妖怪對上視線後不趕快跑的話就會被永遠留下來之類的,那個孩子還是沒更改過自己的想法。

 

    明明他從來沒看過任何人進出洋房。

 

    就連洋房主人是男是女、是人類還是什麼妖魔鬼怪都無法確定,在素描本上描繪著對那棟洋房的想像時卻總是會加入「畫家」這個角色……並且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孩子總覺得住在那棟洋房裡的「畫家」應該是名留著黑長髮、穿著一身碎花洋裝的優雅女性。

 

    每每畫完那位女性後,他還會在對方的身邊加上執事、女僕、管家等等同居者,這麼一來看著才滿意了。這麼一來……整幅洋房的想像畫終於不至於再散發出那種寂寞的氛圍了。

 

    至此,那棟洋房在他的圖畫裡也終於不再像是座看似華麗的悲哀的牢籠了。

 

※  ※  ※

 

    那個孩子記得自己畫過很多幅類似的關於那棟洋房的想像畫。接著,也不知道是畫到第幾幅的時候,他終於得以窺見洋房內部的狀況。

 

    那天的他本來只是為了寫生而在放學後來到那道金色的鐵柵欄前的。

 

    ……要不是鐵柵欄太高了,上方還做成了尖銳的箭頭樣式,他在離開學校前還被有事無法一起過來的友人叮嚀了很多次「危險的事不要做」、「太危險了,不可以去爬那道柵欄」還有「不小心摔下來弄傷手的話就沒辦法再畫畫了」,不然為了畫下那些在他眼中閃閃發亮的大波斯菊,他可能就直接從上面翻入花園了,畢竟這樣才能更近距離的觀察每一片花瓣、每一片葉子的紋路走向啊。

 

    不過,儘管被事先下了那樣限制,幸好鐵柵欄的間隙夠寬,還是足以讓他看清那些大波斯菊的細節,因此那個孩子在簡短的惋惜之後就迅速調整狀態,從書包裡翻出素描本和色鉛筆並開開心心地畫了起來。

 

    因為現場沒有時鐘,他也不是會去注意這種事的人,所以那個孩子根本不清楚自己站在鐵柵欄前畫了多久。只知道那本來時還是全新的素描本飛快地被畫滿了一半的頁數,然後就在他又要翻開新的一頁繼續畫下去時——

 

    耳邊突然傳來聲音。

 

    「你在畫什麼呢?」

 

    會是他畫得太入迷了才沒察覺到有人接近自己嗎?但這道聲音卻又似乎是從自己前方傳來的?抱持著這樣的疑惑,他從素描本上抬起頭來,往前望去——

 

    明明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在翻開這新的一頁前,面前的大波斯菊叢中都還是看不見任何人影的,這麼短的時間也根本不足以讓人從洋房內部走到自己面前,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那些不是人的存在,所以——

 

    那個孩子將視線緩緩上移。

 

    果然,咫尺之間的鐵柵欄後站著的——是一名打扮得和他一直以來對洋房的想像中如出一轍的,留著一頭黑長髮還穿著碎花洋裝的轆轤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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