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台灣平安的祭品,拜託了。
 
※這段的部份靈感來源是堅果油灰洞探險的事故,願逝者安息。
 
 
 
 

    ——那是優奈的聲音。

 

    就算只有短促的幾聲,正因為這段期間我在優奈身上花了很多心力,我還是一聽就認出來了。可是,我早上把優奈到醫院去之後,確認優奈會被好好照顧後就先回幼兒園了……優奈明明應該還待在醫院中的,從這個深坑中傳來的聲音又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是優奈的家長後來趕到醫院後,又將優奈送過來了?然後回來不久的優奈又不知道為什麼掉到了這個深坑中,因為憑小孩的力量是出不來的,所以才在向我這位老師求救?

 

    不對,這種連底都看不見的深度,要是真的掉下去了的話,人根本就不可能活著了,那麼,那道求救聲又是……我正愣愣盯著那個深坑思考著,忽然感覺到有人從身後拉了拉我的衣角。

 

    轉過頭去一看,發現是曾經跟我說過「不要再想優奈的事」「不想要老師出事」的那個孩子。此時的他變成了和其他孩子一樣的怪異姿態,確定我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後,那個孩子又忽然以僵硬的動作舉起了右手,指向深坑的底部:

 

    「老師,優奈在下面喔。」

 

    「老師還是會繼續想優奈的事的吧?老師還是會想救優奈的吧?所以優奈在下面的話,老師也會下去嗎?」

 

    真是奇異的感覺。

 

    或許是被那個孩子的話激化了我身為優奈「最信任的老師」的責任心了吧?幾秒前還存在的困惑和懷疑隨著話音落地瞬間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沒錯,我要下去把優奈救回來」的那股衝動。

 

    我蹲了下來,猛地拉住掛在深坑邊緣的繩梯,內心裝滿了「我要去救優奈」「雖然不清楚優奈怎麼會從醫院中來到這裡,因為優奈在向我求救,我要去救她」之類的念頭。

 

    於是我急急忙忙地攀著繩梯,才往下沒多久,不經意抬頭一看時,發現洞口已經變成一個很小的白點了,卻還是能透過邊緣的突起分辨出……那些孩子仍舊圍成一圈站在那裡,現在正朝著我所在的深坑這裡看來。

 

    他們那麼執著的,一動也不動的到底是在看什麼?是像之前一樣對陷入困境的優奈冷眼旁觀嗎?或是在看著其他的什麼……我無從得知也不知道該從哪裡推測起,只能深吸一口氣,望著底下暗到什麼都看不見的環境,繼續往下攀爬。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當我再度往上看去時,已經連剛才的小白點都看不見了。無論是頭上或腳下都是純粹的黑暗,因為缺乏光源,我連現在周身的環境都看不太清楚了,只能憑著身體碰撞時的觸覺勉強確認……這個坑洞似乎正在逐漸內縮。

 

    從頂部原先能夠一口吞下在場所有人的大小,漸漸內縮成我還能完全舒展手腳的尺寸。

 

    繼續下攀的話,限縮成了手腳能夠勉強活動,身體也還能轉動、還有回頭餘地的空間大小。儘管如此,那時的我卻還有餘力擔心著優奈的事:從最後那聲求救到現在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我卻沒有聽見優奈的聲音再響起,那孩子果然還是在掉落時受傷了吧?說不定現在已經重傷昏迷了……必須盡快把優奈救出來才行!

 

    於是我在那個近乎全黑、活動也多半受限的空間裡,靠著手裡繩梯的觸感持續下攀、下攀,向著我想像中優奈所在的深坑底部繼續前進。

 

    直到我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靠上了堅實的岩壁,就算不緊握著繩梯,也不會就這麼墜落到坑底的事。

 

    不用擔心自己會不小心墜落當然是件好事,但與此同時成為了我新煩惱的事——手中握著的繩梯似乎已經到了盡頭。遲遲踩不到下一階的我,以艱難的角度用放開的手試探著往下一摸,卻摸到了似乎是被誰大力扯斷的末端。

 

    這麼一來該怎麼繼續下攀呢?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我太久,既然不用擔心自己有墜落的危險,又發現目前周身的空間足以讓我自己轉成頭下腳上的姿勢後,我意識到自己接下來可以以這樣的姿勢繼續下切。

 

    只是,這樣頭下腳上的到了底部,要是找到了優奈的話又該怎麼回到上面呢?真正實行前,我的內心還是曾經閃過這樣的疑慮的,但就在我因此猶豫不前時,下方終於又響起了我遲遲沒聽見的優奈的聲音——

 

    「老師!老師!」

 

    這一次的聲音不只是帶著隱約的哭腔,還變得氣若游絲……再不趕快找到那孩子的話,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腦中一下子又被這樣的念頭給填滿了,於是我頓時拋下所有疑慮,努力讓自己變成了倒吊著的姿勢,在腦部充血的不適感中繼續往下方鑽去。

 

    我數不清自己究竟努力往下鑽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急著想找到應該在下方的優奈,與此同時周身的空間又變得更窄了。然後——

 

    回過神來時,我已經被卡在不知道多深的地底,不要說是進退兩難,身體甚至被卡到動也動不了,唯一還能自由活動的就只剩下一雙眼睛,但也就只能一直盯著那片什麼都看不清的黑暗。

 

    恍恍惚惚中,我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說著「就像是被蜘蛛絲綁住動彈不得的昆蟲」,皮膚觸碰著的岩壁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黏性的觸感。

 

    那個聲音頓了一頓,又接了一句:「……蜘蛛要來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旅空(白井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