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學前想多寫一點。
※希望星期五小黑鼠抽血時,血糖的數值可以正常一點。
柒
那是,他們兩個一同經歷過的那少數幾件「鬼之事」之一。
※ ※ ※
「你說這次的委託會比較麻煩……那到底是什麼委託啊?」
他和那個人一起並肩行走在通往村子南方的小路上,相較於居民較多的村子西方,以及市集所在地的村子東方,南方算是他較不常來的區域,一踏上這裡,氣氛卻整個不同了。
地面由習以為常的泥土地、砂石地轉為鋪得整整齊齊的石板道路,道路兩旁零零星星座落著樹齡已久的幾棵楓樹,向著上方賣力延伸著的枝椏交織成了巨大的網子,一路走來幾乎遮蔽了整片天空,卻也從中隱隱感受到某種不協調感。午後的陽光由樹梢間傾洩而下,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卻完全不會感到昏昏欲睡。
也是在這天他才驚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想睡的感覺了,明明一開始出現在廢村中時三不五時就想打盹,現在即使到了夜晚也不太容易入眠,始終都是精力充沛的。
──會是那個人做了什麼事嗎?或是,還有其他的原因?
想來想去仍然得不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思緒由那種地方拉回來,重新凝聚在當下的問題上:「你之前只說了如果不好好處理的話,可能會有人因此死去而已──」
「是和服的詛咒。」
雖然說是要去解決委託的,那個人卻兩手空空的什麼東西也不帶,他不知道那個人是因為有自己一起去解決委託的緣故才會以這麼輕鬆的姿態去面對,或是很久之前就是如此,他也曾經旁敲側擊的去問過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得到真正的回應。
「和服上……有詛咒?」
「沒錯。來委託我的是一名隱居在此的貴族,這座村子雖然有你在,但基本上還算是個療養身體的好地方,那名貴族家中有一名天生體弱多病的女兒,就是為了幫那位貴族千金好好調養身體,他在三年前,帶著家人,搬到了這個地方。」
那個人這天身上穿的是有蜘蛛網紋的黑色浴衣,搭配與岩石同樣深灰色的腰帶,貝口節有些歪斜的紮在身後。腳上踩著的雖然是草鞋,卻也因為這個區域在村落中算是較為幽靜的地方,路上也都沒有什麼人,因此踩在石板地上仍舊聽得見聲音。
那個人不斷向前走著,腳步聲不絕於耳:「原先是希望在徹底的靜養之後,就算只有短暫的一小段時間也好,能讓女兒像健康的正常人一樣生活,卻沒想到又遇上了那樣的事。下人在整理櫥櫃時意外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件和服,那家的女兒對那件和服愛不釋手,每天都一定要穿著才行,如果只是這樣還好──」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方才感受到的不協調感,在他左右回顧後終於得到了答案:由楓樹枝椏不規則的交織而成的大網中,楓葉並不像柱旁或紅葉林中那樣全數被染上橘紅色,此處的楓葉仍有一大部份維持著夏季時那種鮮明活潑的翠綠,少數轉成了紅色的楓葉疏疏落落地錯雜在那一片翠綠中──
──啊啊,和昨天書上那種鳥的羽毛好像啊。他不禁讚嘆著。
「那件和服並非是那個家中某個人的所有物,我問過他們所有人,沒有一個人對那件和服有印象的,除此之外,穿上那件和服的貴族千金不久之後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的,半夜到處夢遊,醒來後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那家的下人還曾經看見身穿和服的貴族小姐手上拿著柴刀,戴著般若面具,佇立在某人的房門口一動也不動的樣子……」
「那副模樣……就像是被怨恨奪去了心神的『鬼女』呀。」
令人熟悉的語句落下的同時,那個人也同時佇足於一棟華麗的大宅之前,轉過頭來望著他。
「身著和服、手持柴刀,臉上戴著般若面具的貴族千金在幾天前,在這個家裡失蹤了,也是自從那個時候開始,無論身在這個家中的哪個地方都會聽見騷動聲,夜晚時只要在房內一轉頭,就會與藏身在黑暗中的異形鬼女對上眼睛。」
僅僅只有兩層樓卻占地廣闊的木造大宅,宅院外頭是雅致的山水庭園,金紅交錯的鯉魚在水池中暢游著,疏疏落落裝點著的庭石往庭園的另一側延伸著,也帶出了那一大叢枝繁葉茂的木槿花。
與先前見過的不同,這裡的木槿花就彷彿下一個瞬間就要滴出血來似的整朵被染成了赤紅色,明明是如此鮮豔美麗的顏色,在這棟有鬼女藏身著的大宅前卻反而平添了幾分詭譎。
──這裡的木槿花,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再這樣下去的話,不只那位貴族千金會有生命危險,在這個家中的所有人也都無法倖免於難……目前那名貴族和家裡的所有人都暫時住到了其他地方,但是那位貴族千金卻仍舊在這個家中徘徊著……」
他心不在焉地聽著那個人說話,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眼前的木槿花上,就算顏色不太一樣,也有點詭異,還是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就算是異常的木槿花,還是很漂亮。
「所以我今天才帶你來這裡……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啊啊,他也不是說多心不在焉,只是當好不容易才將目光從木槿花上移開之後,又隨及停留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那個女孩子從一開始就在那邊嗎?」
目光對視了一下之後他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之處。那名女子就站在繁茂的花叢後方,被花叢遮去了大半張臉,他卻仍舊感受得到女子那冷冰冰的目光,穿透花叢間的空隙直接刺在身上。
──她看起來,為什麼會那麼的憤怒呢?
那個人轉過了身,擋在他和木槿花叢之間,過不久後又再度回頭面向他:「什麼女孩子?」
那個人身後的花叢早已是空蕩蕩的。後來他再仔細回想時,佇立在花叢後方的女子雖然看不太清楚臉上是不是戴著面具,然而,身上的和服──
「變成鬼女的貴族小姐,身上的和服是什麼樣的花色?」
那個人意外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是深櫻草黃色為底,上面印有大片血紅木槿花紋樣的和服。」
※ ※ ※
──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原先就只是那個人接下的委託,只是那個人拿教自己識字作為條件交換,硬要自己跟著他一起來的,除此之外從頭到尾都和自己沒關係。
他一面賭氣似地回想著剛剛告訴那個人花叢後女子的事時,那個人輕描淡寫的那句「看來我們的鬼女小姐盯上你了啊」,一面大步走到和室之前,拉開紙門進入房間內。
原先不滿的心情,在看清了房間內的東西之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個人果然沒騙我啊……太好了,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書……」要不是害怕被那個人聽見,他早就大聲歡呼了起來,就連現在也只是在心裡小聲的說著這句話。表面上鎮定但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走到木架前的腳步也跟著輕快了起來。
沒錯,就是書。
讓原先心不甘情不願、甚至只想快點完成委託的他至今仍留在這裡,事實上也是讓他想來到這個家中的最大原先,就是這堆把木架給塞得密密實實,一眼看不出有多少本的巨大藏書量。
儘管那個人只是簡簡單單的提過「那個家中有許多珍稀的藏書」,他卻一直心心念念著這句話。他學得很快,識字量也越來越多,想要知道更多故事的渴望感卻也愈發的強烈,如今,那個人和妖怪們三不五時帶來的書,也已經無法滿足他了。
想要看得再更多一點;想要知道得再更多一點。
所以,當他和那個人進了門之後,那個人告訴他「先去尋找仍在這裡四處遊蕩的鬼女吧,找到的話就把她引誘到一樓的宴會廳來」的時候,他完全不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之後邊開著紙門邊尋找的東西,也自然不是那位鬼女小姐,而是收藏著這個家所持有的珍本書的藏書庫。終於,不知道在開啟了多少扇紙門之後,他終於到達了所尋之物的位置。
他高高興興地從書櫃上拿下了厚厚的線裝書,高高興興地席地而坐,看了起來──完全就把這個家中還有鬼女遊蕩著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看沒幾頁他就發現手中剛從書架上取下的線裝書中,正好也記載著某些妖怪的故事,就像那個人先前拿給他看的,只不過書中的插圖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例如,酒吞童子。
這本書上的酒吞童子是名額上長著鬼角、身著格子和服與漆黑外掛的青年。除此之外,圖樣下方的文字圖說:
高約一丈,皮膚赤紅,個性殘忍的鬼怪首領,居住於大江山上,時常襲擊附近的城鎮,奪取財物、殺人擄掠,無惡不作。
「和八朔說的一模一樣呢。」他喃喃自語著,再翻過了一頁,卻又隨及睜大眼睛。
鬼女──頭上長出了象徵非人的角,面貌猙獰的女子。
下方的文字圖說標記著:被捨棄,有著悲慘命運的女性,因為那股怨念與復仇的執念太過強烈,因此化為失去「人心」的「鬼」,向害得祂們變成這樣的人復仇……
「原來鬼女也不是一出生就是鬼女啊……」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後再很快的補上一句:「……就像是『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御柱神。」
他並不是一出生就是御柱神的。
記憶中小小的手被溫柔地牽起,他也是曾經活在百花盛開的繽紛季節的一份子,可是,到底為什麼會死掉?
……他還是想不起來。
只是心情複雜地又翻過了一頁,再度著了魔一般的看了起來。
※ ※ ※
等到他又想起屋內的鬼女的事時,已經是又過了好一段時間之後,而且,是在一個逼不得已的情況下。
天花板上傳出了有人爬行而過的聲音,啪搭啪搭的像是還拖著什麼東西。不久之後,聲音更從天花板上移到了紙門後方,一點一滴的越來越接近──儘管察覺到這些異變,他仍舊頭也不抬地看著書。
時間悄悄的過去了。
直到看得累了,無意間抬起頭來時,才正好與書櫃空洞後方的那張般若面具對上了眼。
「……鬼女?」
然後他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亮晃晃的東西向著自己砍過來,反射性地抱著還沒看完的書本往後一躲,再定睛一看時,深深陷入地板中的東西竟然是一把沾著血的柴刀。
幾乎是在判斷出這件事的那瞬間,他就拉開紙門,頭也不回的跑出了藏書庫。一邊努力回想著剛剛被自己拋在腦後的那句話,一邊聽著身後由遠而近逐漸加快的腳步聲,在心裡默默抱怨著──真的被鬼女小姐盯上了啦。
他在逃跑的途中也曾經猛然驚覺自己為什麼要逃,明明都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死掉了,明明已經變成御柱神了,為什麼還會害怕這種事──想到這裡就猛地被打斷了。
他一路跑過長長的走廊,也經過空曠得令人害怕的大和室,他終於忍不住在某處的紙門前停了下來,回頭一看──
「沒有再追著我跑了嗎?」
事到如今才想起那個人話中說的似乎是「宴會廳」……也就是他們一開始進門時看過的那個妝點著花鳥風月屏風的華麗房間。他記得方才逃跑時的確也有經過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動了什麼手腳好把鬼女留在那裡,總而言之……
背後的腳步聲已經消失了。
「這樣大概就沒問題了吧?那個人會處理完接下來的事吧?」正暗自高興著能夠再溜回藏書庫看書時,才抱著線裝書沒走幾步,身後的紙門卻又忽然被拉開了。
接著,他看到的最後畫面,就是深櫻草黃色,印有大片血紅木槿花紋樣的和服裹著某個東西,向自己撲了過來。
意識就此墜入一片黑暗。
※ ※ ※
就算看不見,他還是很清楚有什麼東西正壓在他身上,雙手緊緊的掐住他的喉嚨。
就算沒有預期中那種沒辦法呼吸的感覺,畢竟他早就已經不算是活著的人了,他卻還是很討厭那種被土掩埋得將近窒息的感覺。
還有──
──到底為什麼,看起來會那麼的憤怒呢?
然後,他在恍恍惚惚中作了夢。
他看見身上穿著相同的木槿和服,卻完全沒見過的女性佇立在不知何處的橋上,與橋下看不清楚樣貌的青年說著話。場景中的夜晚時分正好遇上了新月,就算星光再如何燦爛明亮都無法照亮橋下蠢蠢欲動的陰影,那名女性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一面哭著,一面對橋下穿著格子和服,披著彷彿要融入陰影中的漆黑外掛的青年敘說著。
「……」
被欺騙、被玷污清白之身,又被玩弄感情的貴族小姐說出了心中滿懷的絕望與怨恨,如今的她似乎就連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沒有了。
「真是可憐的女孩呢,關於你的痛苦、你的怨恨我全都明白了……那麼,就在頭上戴上三腳鐵環,在丑時到神社去參拜,施行儀式吧。」
橋下的青年的額頭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閃閃發亮著。
是「角」。
是傳說中只有鬼族才會擁有的「角」。
「很不甘心吧,那就變成鬼吧……向那些人報復吧。」橋下的鬼微笑著說出煽動的話語,其中似乎隱隱帶了點憐憫,仔細一聽卻又只有嘲笑之意。儘管如此那名女性卻仍舊像是被迷住了似的,向著青年點了點頭,而後快步奔入黑暗之中,朝著神社的方向……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成為了鬼女,才看起來那麼的憤怒嗎?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背後的原因,卻又感覺有些地方怪怪的、說不太通。
「不是那樣,這次的騷動並不是由鬼女所引發的。操縱著貴族千金使之變成鬼女的,其實另有其人。」
「那麼是誰?」
感覺到掐在脖子上的雙手離開了,壓在身上的重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卻仍舊處在那片黑暗之中,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只是依著直覺,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詢問著。
「這就像是襟立衣那樣,具有強大法力的天狗身上穿的衣服也會因此變成妖怪,那麼帶著強烈怨恨死去的鬼女身上的和服是不是也有可能化成妖怪?」
隨著那個人的話音落下,在他眼前又出現了不一樣的畫面。
是一樣的新月夜晚,一樣不知道位在什麼地方的橋,奄奄一息的鬼女好不容易才逃到了橋下,傷口卻不停往外大量滲出鮮血。在逐漸模糊的視野中,映出了始終看不清楚面貌的青年的身影。
「我知道,不但復仇失敗了還反而被強大的陰陽師所傷了吧?明明都已經犧牲到這種程度了,卻還是沒辦法親手殺害那些人,你一定很不甘心吧?」
青年的用字譴詞都極為禮貌,卻絲毫聽不出半點關心,他就像是個旁觀者一般,一直在一旁冷眼觀看著所謂的他人事,在他眼中他人的不幸也僅止於茶餘飯後的消譴而已,打從一開始,就不痛不癢。
「請好好的在此腐朽吧。安心吧,再過不久之後,不只是那些傷害你的人,就連這座城中也會發生大規模的動亂喔。」
只是,他卻隱隱覺得青年說著「安心吧」時,似乎又漸漸的從旁觀者的立場變成了當事人的立場,再搭配上青年的後半句話,他幾乎能夠想像得到青年之後想做些什麼。
──無惡不作的「鬼」。
──「惡鬼」。
「對了,還沒正式向你說過我的名字吧?那麼就在最後告訴你吧。」
同樣身穿格子和服,披著漆黑外掛的青年微微笑著,開口:「我是『酒吞』。」
──酒吞童子。
這就是人們口中的酒吞童子?在腦海中浮現出這個疑問時,那個人的聲音,第二度的再響了起來,彷彿就在耳邊一般。
「酒吞童子在那之後沒多久也的確帶著手下襲擊了那個地方,不過這一點,成為妖怪的和服並不知道,那個時候的祂早就被變賣到了其他地方去,和服上的怨恨與不甘經年累月,終於爆發開來。」
「於是,就演變成了這次的騷動,成為妖怪的和服為了替作為主人的鬼女繼續未完的復仇,於是又附在他人身上,操縱著他人行動。一旦被強行驅離,就又繼續尋找下一個可以操縱的對象──」
說到這裡,那個人的語調忽然改變了。
那是,意外溫柔的聲音。
「不過,祂大概也沒有想到會遇上你吧?這樣的下場或許也不錯……已經可以了,傷害你的主人的那些人已經都不在了,所以已經可以不必再做這種事了,也不必再懷著怨念和不甘,就這樣好好的消失吧……已經足夠了……」
※ ※ ※
他猛地張開眼來,映入眼中的是不太有印象的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睡著的那段時間內被人搬到了這間房間內。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一稍稍抬頭就看見了櫻草黃底上那大片的紅色木槿花,原先穿在鬼女身上的和服被好好地攤開來展示在和服架上,外頭的日光透過紙窗照射在室內的和服之上,不知為何,卻反而給人一種前所未見的,溫暖的感覺。
無論看了幾次,就算顏色和一般的木槿花不同,他還是覺得和服上的那些花很漂亮。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一般,卻又彷彿飽含了滿滿的生命力;木槿花槿榮一瞬,卻彷彿可以一直不凋謝的持續綻放下去……
他眨了眨眼,驚訝地看著和服圖樣中的木槿花,緋紅花瓣緩緩飄落凋零。
「這件和服……」
「如果你喜歡的話,這件和服就送給你吧。」
這時才發現那個人正坐在一旁,看著本來應該拿在自己手中的線裝書,翻開的頁面正好是「酒吞童子」。儘管如此卻似乎沒在閱讀內容,而是自顧自地對他說著話。
「雖然在碰觸到你時被你無意中『淨化』了,那位貴族卻也不想把這種不詳之物留在家裡,就這樣給我了……儘管如此,這件和服上還殘存著一點尚未消散的妖怪的力量,就算沒辦法再操縱他人,偶爾卻也會讓和服上的圖樣產生變化,或許還能影響他人的夢境……這樣的東西,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吧。」
明明是與平時沒什麼兩樣的談話,明明是與平時沒什麼兩樣的語調──
但他卻在愣了愣之後,隨及大大的點了頭。
※ ※ ※
在那次事件的幾天後,他高高興興的穿著木槿花紋樣的和服,一如往常的在柱子底下與白兔八朔聊起這次委託的事。
「村子裡流傳的是『這次的鬼女騷動是御柱神大人因為看不下去而出手解決』的說法哪,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傳起這個說法的,總之現在大部份的人都知道這個鄉野奇譚哪──」
白兔滔滔不絕地說著。他則在一方面思考著這個傳言從何而起,一方面卻也津津有味地聽著被加油添醋的故事時,微微的笑了。
──大概是從那位貴族那裡,傳到說書人那裡去的吧?他僅僅只是這麼認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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